今天,我把一些小小的水生动物放进了我那玻璃池塘里,它们的名字叫石蚕。准确地说,它们其实是石蚕蛾的幼虫,通常情况下,它们都把自己巧妙地隐藏在一个个枯枝做的小鞘中。
石蚕本来生长在烂泥周围的芦苇丛里。它紧紧地附着在芦苇的断枝上,芦苇随水流漂到哪里,它就漂到哪里。那些小鞘则是它的活动房子,也是它旅行时随身携带的简易旅馆。
这活动房子也是一件编织精巧的艺术品,是用植物被水浸透后脱落下来的根皮制成的。石蚕筑巢的时候,会用牙齿把根皮撕咬成宽窄适中的纤维,然后比照自己的身材,用这些纤维巧妙地编织成一个大小适中的小鞘。有时候,它也会用一些极小的贝壳拼接成一个小鞘,这种小鞘就像一件缩小的百衲衣;有时候,它也会把米粒堆积起来,建造成一个象牙塔似的房子,这是它最华美的住宅了。
小鞘不仅仅是石蚕的住所,也是它的防守工具。我曾经在玻璃池塘里看见了一场有趣的战争,这场战争证实了那些小鞘的作用。
在玻璃池塘里原本居住着一些水甲虫,我对它们的游泳姿态非常感兴趣。有一天,我撒下石蚕的时候,恰好被潜在石块旁的水甲虫看见了,它们立即浮到水面上来,把石蚕的小鞘抓住。这时,里面的石蚕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于是使用了金蝉脱壳的妙计,沉着镇定地从小鞘里偷溜出来,一转眼就不见了。但水甲虫并没有意识到这些,而是继续凶狠地拉扯小鞘,直到发现小鞘里面已经空空荡荡,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它们失去了想要的食物,不得不懊恼地把空鞘丢下,去其他地方觅食了。
可怜的水甲虫!它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聪明的石蚕已经躲到石头下面,正在重新编织小鞘,作好充分的准备,迎接它们下一次的袭击。
石蚕依靠它们的小鞘在水中到处游荡,它们就像一队潜水艇,时而上升,时而下降,或者靠着那舵的摆动控制航行的方向。
这场景让我想到了木筏,石蚕的小鞘是不是有像木筏那样的结构,或是有类似浮囊作用的零件,用来阻止它们一直下沉?我做了一个实验——把石蚕的小鞘剥去,然后将它们分别放在水面上,结果它们都向水底沉去。这是因为什么呢?
石蚕
原因是这样的,当石蚕躲在水底休息时,它会把整个身子都塞进小鞘里。当它想浮上水面的时候,会先拖着小鞘爬到芦梗上,然后把前身探出鞘外。这时,小鞘后部的空隙就会钻入空气,有一段装满空气的小鞘就像船只上的救生圈一样,充满了浮力,这浮力会帮助石蚕漂浮在水面上。小鞘中的石蚕身体就像活塞一样,当它的身体伸出小鞘时,就如同往针筒里充空气一样。所以石蚕不用紧紧依附在芦苇枝或水草上,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浮在水面上享受阳光,也可以潜入水中游来游去。但它并不是游泳健将,无论是转身还是拐弯,都会显得十分笨拙。这是因为它只能依靠伸在鞘外的一段身体作为舵桨。当它享受完“日光浴”以后,就将身体缩进小鞘中,把空气排干净,渐渐沉入水中。
不仅我们人类有潜水艇,连石蚕也有一个小小的潜水艇,它可以自由升降,也可以在排出鞘内空气的情况下,停留在水中。虽然石蚕并没有学习过人类博大精深的物理学,但这个小鞘制造得如此巧妙、完美,完全是靠它自己的本能。
大自然作出的一切安排,永远是这样精巧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