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我们来说说另一种生活在南方的昆虫,它和蝉一样有趣,但认知度却比蝉低多了,因为它不会叫。如果上天也能给它一种钹,让它也有这个出名的首要条件,再加上它怪异的身材和生活习惯,我想它的名气就会远在蝉之上了。这种昆虫在这里被称为“祈祷上帝之虫”,学名叫“螳螂”。
专业术语和农民淳朴的语言在这里汇合,它们不约而同地把这个奇怪的生命看成能够占卜的巫婆,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修女。这样的比喻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古希腊的时候,螳螂就被称为“占卜师”和“先知”。农民们在太阳底下的草地上,看见一只表情严肃的昆虫半立在那里。它长着绿色亚麻裙一样的宽大薄翼;它的前肢举向空中,就像人举起手臂一样,摆出祈祷的姿势。这就够了,剩下的留给老百姓去想象吧。于是,从古至今,草丛里就住着这样一位能够占卜的先和,一位虔诚祷告的修女。
唉!我们都被它温顺的表面所欺骗了,螳螂那充满诚意的表情掩盖了它残忍的性格。它那看似祈祷的双臂其实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凶器:它们不是用来转动念珠的,而是用来屠杀生灵的武器。人们肯定想不到,螳螂竟然是直翅目食草昆虫中的一个例外,它只吃活物。在和平共处的昆虫大家庭中,它就是虎豹豺狼。它经常埋伏在一边等待它的猎物,把猎物的嫩肉作为食物。如果它有足够的力气,再加上它的食肉习性和凶狠的武器,它一定会称霸田野。“祈祷上帝之虫”就会变成真正的吸血鬼。
如果螳螂没有致命的武器,那么它就没有什么可怕之处了。而且,它看上去还是那么的优雅:婷婷玉立的体态,漂亮的上衣,浅绿色的身体,披着薄纱的翅膀。它没有像剪刀一样的凶恶大嘴;它的那张樱桃小嘴,好像只能用来轻啄食物。脖子柔软而灵活,头可以向四周转动。螳螂是唯一一种可以控制自己视线的昆虫,愿意看哪儿就看哪儿,而且它还有一些面部表情。
螳螂的全身都透出安静祥和的气息,这与它那杀人凶器——锋利的前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见过螳螂的人都知道,它有又细又长,而且充满力量的腰部,这可以帮助它主动出击,充分发挥武器的作用。它腰部还有一些美丽的装饰物,在最里面的根部位置,有一个漂亮的黑点,黑点上还有一块白斑,旁边点缀着几排精致的珍珠。
螳螂的大腿比它的腰更长,而且大腿下面还长着两排锋利的锯齿。最里面的一排共有十二个锯齿,有长有短,长的是黑色的,短的是绿色的。长短相间的锯齿,增加了武器的破坏力。外面的一排有四个锯齿。在这两排锯齿的后面,还有三根单独的刺,它们比所有的锯齿都要长。总而言之,螳螂的大腿就是一把两排刀口锋利的锯子。当螳螂想要把小腿收起来的时候,它就把它们放在这两排锯齿中间,这样非常安全,也不会伤到自己。
螳螂
螳螂的小腿上也有一把双排锯,但比大腿上的锯齿多很多。小腿锯齿的末端长着一些强壮的钩子,这些小钩子的锋利程度就像金针一样。钩子上还有一把弯曲状的小刀,像用来修理花枝的剪子。
这个弯钩给我留下了惨痛的回忆。抓螳螂的时候,很多次我都被刚抓住的螳螂钩住了手,使我没有办法自己挣脱,只能请别人帮忙,让我从这个难对付的小家伙的爪子下逃脱出来。如果强行挣脱,就会被已经刺进肉里的弯钩划出血淋淋的道子,就像被玫瑰花的刺划过一样。螳螂真是个很难对付的昆虫。活捉它的时候,手指不能太使劲,否则会把它掐死;但如果力量太轻,它就会充分发挥武器的力量,又抓又刺,让你不得不松手。
当螳螂休息的时候,会把武器折叠起来,高举在胸前,看上去一副虔诚祷告的样子。但如果有其他昆虫从它身边经过,它那祷告的姿势就一下子消失了。它立刻张开三个长长的关节,向猎物展开攻击。在猎物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切都结束了:任何强壮的昆虫,不管怎样用力挣扎,都会惨死在它的四排锯齿之下。
我根本没有办法在野外研究螳螂的生活习惯,只能把它们养在家里。这是个简单的事情:只要有充足的食物,螳螂并不介意自己被关在钟形罩里。我每天为他们准备新鲜的毫不重复的食物,它们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我把这些俘虏分别放在十几个宽大的金属钟形纱网罩里,就像我们餐桌上用来遮盖食物的网罩一样。这些网罩的底部是装满沙土的瓦罐,瓦罐里放着一把干枯的百里香和扁平的石头,这是为螳螂产卵准备的。这些住所被安置在工作室的桌子上,每天都有充足的阳光照射着它们。在这些屋子里,有的螳螂是独居的,有的是群居的。
八月的后半个月,我可以在枯草地里、荆棘丛中、小径旁边看到已经成年的螳螂了。已经怀孕的雌螳螂在不断增加,而它们瘦弱的伴侣却越来越少了。我经常要花费很多的精力给雌螳螂配对,因为它们的家里经常发生吞噬小个儿雄螳螂的事。在讲这件残忍的事情之前,我们先来了解一下雌螳螂吧!
雌螳螂很能吃,而且饲养的时间长达几个月,所以喂养它们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每天都要给它们找新的食物,可它们经常看也不看,或者随便吃几口就完了。螳螂在它们的出生地应该会非常节约,因为那里的猎物比较少,很容易就被吃光了。但在我的网罩里,每天都有肥美的食物,以至养成了它们挥霍无度的习惯。或者它们在用这种方式消磨关在罩子里的时间。
要满足螳螂这种浪费的习惯,必须有其他人的帮忙。我用面包和西瓜换得了两三个邻居家小孩子的帮助,他们早上和晚上会到周围的草地上,用芦苇秸编成的小笼子捕捉活泼的蝗虫和蚱蜢。我也会每天在花园里寻找最适合螳螂的美味食物。
我要用这些美味的活物来试验螳螂的胆子和力量。其中,有体型比雌螳螂大很多的灰蝗虫;有长着大颚的白额螽斯,我们要小心自己的手指,不要被它咬伤;有戴着尖顶高帽的蚱蜢;有大肚子的葡萄藤距螽,它们有凶狠的大刀和让人烦躁的音钹。此外,还有两个可怕的魔鬼,它们是这里体型最大的蜘蛛:一个是圆网丝蛛,它的体形有一枚二十苏的硬币那么大,肚子像刻着花纹的圆盘;另一个是冠蛛,它相貌丑陋,令人厌恶。
住在金属罩内的螳螂会向出现在它面前的昆虫发起凶猛的进攻,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它在野外也会这样的勇猛。它在野外会享用自动送上门的昆虫,就像它在金属罩里,享用我提供的美食一样。肆意的捕猎已经成为螳螂的生活习惯,这并不是一时兴起。但这样的情况在我的罩子里却不多见,因为基本上没有这样的机会,这真是件遗憾的事。
螳螂的锐利前爪可以终结一切中等体型昆虫的生命,例如:各种蝗虫、蝴蝶、蜻蜓、大苍蝇、蜜蜂等。总之,在我的罩子里,勇猛的螳螂绝不会畏惧任何对手。无论是灰蝗虫、螽斯,还是圆网丝蛛、蚱蜢,终究会被它固定在锯齿之间,然后有滋有味地吃掉。下面我们就要说说螳螂的捕猎过程了。
有一只肥大的蝗虫在金属网罩里向螳螂跳了过去,螳螂好像受到惊吓一样,突然跳了起来,摆出了一副令人诧异的架势。我敢说,你肯定没见过螳螂这时候的表情,连那只蝗虫好像也被它吓到了,全身充满了恐惧感。
螳螂将它的翅膀完全竖起,像船帆一样。然后它将身体的上端弯曲起来,提起、放下,再提起、再放下。同时发出类似毒蛇吐气的声音。螳螂将自己的身体重心完全放在后足上,身体的前半部分竖了起来,锐利的前爪也已经张开,呈十字形交叉,露出黑白相间的圆点。这就是它应战的姿势!
螳螂稳如泰山地保持着这个令人惊讶的姿势,认真盯着蝗虫,眼睛跟随着对方。螳螂的这种架势显然是要把蝗虫吓得不敢动弹。如果对方没有产生惧怕心理,螳螂就会很危险了。这样看来,螳螂真是一个高明的心理专家!
螳螂这个战术成功了吗?我们看不到蝗虫的表情,不知它是否开始焦虑。但我敢肯定它已经意识到危险了。它至少看见面前出现了一个怪物,举着自己的弯钩,随时准备扑过来;它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了死神,现在逃跑还来得及,但它并没有这样做。它是个跳跃健将,可以一下子蹦到螳螂钩爪的势力范围以外;但它却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向对手挪动过去。原来,蝗虫已经被螳螂的眼光所迷惑。只见螳螂毫不犹豫地挥动它的武器,用弯钩猛击这个可怜虫,用爪子抓住它,再把自己的两条锯子收紧,用力将蝗虫夹住。蝗虫依然在顽强抵抗,但已经于事无补了。螳螂又恢复了正常的姿势,开始享用它的战利品。
当螳螂进攻蚱蜢、距螽之类的小昆虫时,就不用摆出这样恐怖的架势,战斗时间也没有这么长。它只要使用弯钩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对付蜘蛛的时候,它会把蜘蛛横着举起,这样就不会被毒针刺到了。无论是在我的罩子里还是在野外,普通的蝗虫都是螳螂最常吃的食物,螳螂根本无须吓唬它们,就可以轻易地将它们抓住。
当螳螂认为它的猎物非常强大、有能力进行反抗的时候,才会摆出这种吓人的架势,先让对方害怕,然后才会使用武器将已经被吓住的猎物夹住。螳螂就是使用这种姿势,把对手吓呆的。
在这个奇怪的姿势中,翅膀的作用是排在第一位的。它的翅膀很宽大,外沿是绿色的,其他部分是无色透明的。翅膀上分布着纵向脉络,像扇形一样向外辐射;还有很多细细的横向脉络,与纵向脉络交叉成直角,形成很多网格。在它摆出这个姿势的时候,竖起的两个翅膀几乎可以碰到一起,这和蝴蝶休息时的姿势差不多。螳螂的腹部位于两扇翅膀之间,剧烈的颤动会让腹部与翅膀上的网络相摩擦,发出之前被我称为毒蛇吐气的声音。其实我们只要用指尖贴着翅膀迅速地划过,就能再次听到这种奇怪的声音。
螳螂吃食的时候,先从颈部开始。以食用蝗虫为例。螳螂用一只前爪把猎物拦腰固定住,另一只前爪抓住它的头,这样它的颈部就暴露在了螳螂眼前。螳螂用嘴在这个柔软的地方试探着,然后一口口地轻咬下去,颈部出现了一个大口子。蝗虫渐渐停止了挣扎,变成了一具尸体。这时,螳螂——这个肉食昆虫就可以自由地食用任何一个部位了。
假如一只螳螂饿了很多天,它就会把和自己体型相当,或者比它大很多的灰蝗虫吃得一点不剩,除了蝗虫那又干又硬的翅膀以外。要吃下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只需要两个小时。这种嗜肉如命的妖怪真是太少见了。当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时,我总是在想:螳螂的肚子能装得下这么多的食物吗?它是怎样推翻容量必须小于容器的公理的呢?我觉得螳螂的胃的消化能力真是不一般:食物只要经过胃,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我们刚才了解到的螳螂的捕食习惯,让我们知道了它是一个真正的恶魔,与它的俗称——“祈祷上帝之虫”大相径庭。最可怕的是它对待同类也是特别残忍,即使是凶残的蜘蛛也望尘莫及。
为了给我的大桌子腾出一些空间,我必须减少钟形罩的数量,但又不能减少实验用的虫子。我只好在同一个网罩下多放了几只雌螳螂,最多的一个竟然放了十二只。不过,它们的住所还算宽敞。
我把正在发育的雌螳螂放在其他地方,它们大腹便便,不太喜欢走动。它们常常趴在金属网的最顶端,一动不动,有时是在消化食物,有时是在等待猎物经过。它们在野外的草丛中,也是这样度过每一天的。
雌螳螂们的同居生活是很危险的。如果网罩内的食物不够,它们就会变得十分暴躁,甚至自相残杀。所以我特别注意保持罩子里食物的充足,而且每天换两次。这样,他们就不会因为饥饿而打架了。
刚开始,罩子里面的雌螳螂还能和平相处,只要自己周围有食物,就不会去找邻居的麻烦,但好景不长。随着雌螳螂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它们卵巢内的卵串开始逐渐成熟,已经到了交配和产卵的时候了。尽管罩子里只有雌螳螂,并没有雄螳螂让它们你抢我夺,但雌螳螂还是开始惹是生非。生理上的需要让它们变得堕落,甚至开始疯狂地互相残杀起来。罩子里出现了威胁、搏斗和饕餮大餐的情形,甚至开始摆出可怕的姿势,即使面对灰蝗虫或白额螽斯这样的猎物时,雌螳螂也不一定摆出这样充满敌意的姿势。
这时,不知什么原因,两只邻近的螳螂突然直起身子,摆出准备战斗的姿势。它们转动自己的头,用眼神挑衅、对骂。肚子和翅膀相互摩擦着,发出“扑扑扑”的声音,它们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如果这场战斗只是轻微的交锋,不会产生严重的后果,那么双方就会把折叠着的锋利的前爪像书页一样翻开,放在两侧,护住自己的胸部。这个姿势非常漂亮,而且没有太大的威胁力。
接着,其中一只螳螂突然松开一只弯钩,伸直,抓向对手;然后迅速后退,再次摆出那种吓人的姿势。它的对手也作出了同样的反击。只要一只螳螂的肚子有出血的现象,甚至没真正受伤,它都会认输,回到自己的地盘。胜利的一方也不再乘胜追击,而是再跑到其他地方去猎杀蝗虫。看起来,一切都回归平静了。但事实上,它们随时准备着再次开战。
大多数战斗的结果,都是非常惨烈的。螳螂会毫不犹豫地摆出一决生死的架势。张开锋利的前爪,伸向天空,摆出一副祈祷的姿势。战败者会被对手用钳子紧紧夹住,活活吃掉;而且会向对待其他猎物一样,从颈部开始吃。这残忍的行为是如此平静,仿佛它吃的只是一只最普通的蝈蝈儿。它兴致勃勃地品尝着自己的姐妹,就像品尝某种合法的美食一样。面对这种情况,周围的螳螂没有任何异议:一旦有合适的机会,它们也会这样做的。
多么残忍的家族啊!狼都不吃自己的同类,但螳螂却没有这样的忌讳。即使周围全是它爱吃的猎物——蝗虫,它们依然会吃掉同类。这是多么可怕的习惯啊!
怀孕期的螳螂,还有其他古怪而反常的行为,简直让人极端厌恶。我把成对的螳螂夫妻装进一个金属罩内,并且为它们提供充足的食物。这样每对螳螂就都有自己的住处和足够的食物了,再也不会因为成员过多或饥饿而引起混乱。让我们来观察一下它们的交配吧!
八月底的时候,雄螳螂认为已经到了时候,可以向雌螳螂求爱了。它朝雌螳螂走去,弯着脖子,挺起胸膛,尖尖的小脸反映出激动的内心。它就这样一动不动,长久凝视着面前的心上人。雌螳螂则无动于衷。但不知什么时候,求爱者好像收到了许可信号,它慢慢靠近雌螳螂,突然张开不停颤抖的翅膀。这是它的表白方式。然后它扑到雌螳螂宽厚的背上,抓紧,站稳。这是婚礼的序曲。过了一段时间后,才是真正的交尾。交尾的时间也比较长,一般会持续五到六个小时。
他们交尾时一动不动,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在这个过程中,它们会突然分开,然后重新抱在一起,结结实实地,而且比以前更加亲密。新娘子之所以能看上这个可怜虫,不仅是因为它能用精子激活它的卵子,而且还是一顿美味佳肴。悲剧很快就会发生!在交配的当天,最晚不过第二天,雄螳螂就会被雌螳螂抓住,按照它的习惯,先从颈部咬起,然后慢慢享用,最后只留下翅膀。这真是一种反常的嗜好。
我非常好奇,一只刚受过精的雌螳螂,会如何对待另一只向它求爱的雄螳螂。我做了一个实验,但实验的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般情况下,雌螳螂需要前仆后继的雄螳螂。当雌螳螂休息一段时间后,无论是否已经产过卵,它都会接受另一只雄螳螂的求爱,然后也会将它吃掉。第三只、第四只,都是同样的命运。两周内,一只雌螳螂竟然吃掉了七只雄螳螂。它先和它们交配,然后再把它们残忍地吃掉。
雌螳螂吞噬同伴的情况非常常见,但程度不同,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例外。当天气特别闷热的时候,自相残杀的事情就变成最普通的规律。它们情绪激动,在群居的金属罩里,比平时更加凶猛,猛烈地撕咬着对方。而在雌雄螳螂的双人间里,雄螳螂在完成交配任务后,就会被当做最普通的猎物对待。
我为螳螂配偶间的残忍行为找了一个可以脱罪的借口,我告诉自己:在野外,雄螳螂完成任务后,会有足够的时间远离,雌螳螂就没有机会将它残忍地吃掉了。因为在金属罩内,雄螳螂有时在第二天才会被吃掉。我没有见过真正发生在野外的事情,我仅仅是靠偶然所见的事情作为信息的来源,然后作出相应的推论,我不可能去完全了解野外的螳螂的爱情。我唯一的方法,就是仔细观察金属罩里发生的事情。在这里,俘虏们可以悠闲地晒着太阳,有吃有喝,住的地方也非常宽敞,也没有任何思乡的情绪。所以,我觉得它们住在我的网罩里,和住在野外一样。
不过,我亲眼看见的发生在网罩里的一幕,让我推翻了之前所说的“只要给雄螳螂一段时间,它就可以逃跑”的论断。这件异常恐怖的事情是这样的:螳螂夫妇住在一个单独的网罩里,雄螳螂紧紧抱着妻子,颤动的身体还在继续着它的伟大使命。但是,它没有头,也没有脖子,连胸部也几乎没有了。雌螳螂则把头转向它的肩膀,怡然自得地啃着它的残存肢体。这个情景把我惊呆了。
记得有人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从字面意思上来看,眼前的这一幕就是这句名言的最好证明。一具没有头、只剩半个胸膛的尸体,竟然还坚持着创造新生命。也许,当雌螳螂开始吃雄螳螂的生殖器官所在的腹部时,它才会停止工作吧!
如果说,这种没有感情的昆虫,在婚后吃掉筋疲力尽、已经毫无用处的矮小丈夫的习俗,还勉强可以理解的话,那么在交配过程中就吃掉丈夫,这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事。
如果雄螳螂在交配时不被抓住,它还能逃得掉吗?当然不能。结论是这样的:螳螂和蜘蛛的爱情一样,都是一场悲剧,甚至更甚。或者我要承认,相对狭小的网罩空间有利于雌螳螂的屠杀,但屠杀的本质原因却不是这个。
这种粗野的习性,也许是从某一个地质时期就有了,然后一直残留至今。在石炭纪,昆虫根本没有半点温柔的基因,有的只是野蛮的交配。螳螂是最早出现的直翅目昆虫之一。螳螂可能还对那个时代的事情有些残存的记忆,所以保留着这样反常的爱情传统。
将雄性吃掉是螳螂家庭的共同习性,也许这就是螳螂的共性。连最娇小的灰螳螂都会抓住配偶,残忍地把它吃掉。当雌螳螂交配的欲望得到满足后,就会对雄螳螂产生厌恶感,可以说,那时的雄螳螂只是它们眼中的美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