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成就,取决于对那个神秘的限度的把握。
人的一生是有限的,可用的时间更其有限,而真正用来做出创新的时间尤其少,因此,不要让时间白白地过去。古人说:穷其一生,读好一本书。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我们走了多远的路,也不在于拥有什么,而在于我们感悟到什么。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
【道】 即中庸之道。
【知者】 指智慧超群的人。知:同“智”。
【不肖者】 没有才能的人。
孔子说:“中庸之道不能施行的原因,我是知道的:聪明的人自以为是,行为过分;愚钝的人往往因智力不及,处事不够到位。中庸之道不能得到弘扬的原因,我也知道了:贤能的人的所作所为超过了限度;没有才能的人根本就做不到。”
郑玄说: “过与不及,使道不行,唯礼能为之中。”
朱子说: “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则生禀之异而失其中也。知者知之过,既以道为不足行;愚者不及知,又不知所以行:此道之所以常不行也。贤者行之过,既以道为不足知;不肖者不及行,又不求所以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
中庸就是事物的本体属性的全部
古希腊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和中国的孔子都以各自的方式阐明了人类行为的两种倾向——过激与不及,指出正确的行为准则是中庸。但是,先哲语焉不详,并没有进一步指明什么是中庸,以及走向中庸的道路是什么。于是,后世学者认为,“中庸”唯一正确的解释就是“适中”。从而将“中庸”大道导入一个狭隘的歧途,失去了中庸的天然品质。
究其实,先哲们为了说明中庸的实用意义,只是从人们做事的一个方面对人的具体行为做出评判,并不是就事物全面的发展方向而言。由此可知,后人所以为的中庸就是向着一个中点趋进,实为机械主义的理解。过激,只是指人们在所认识到的这个方向上走得很远,超过了时空的边界,于是不具备现实可行性;而不及,是指人们的认识不全面不深入,没有达到事物发展的现实阶段。其实质是,他们都没有把握到事物的全貌,没有认识事物的必然发展规律,是在一条路径上的踯躅,而不是对事物全面的把握。
惯常的认识是,在正确与错误之间,没有中间地带存在。因此,在一些问题或原则的取舍上,就要求人们作出或是支持或是反对的“旗帜鲜明”的抉择。非左即右,别无选择。这正是一种“过激”行为,不符合“中”的原则要求。因为不论是左还是右,都是统一在一个具体的系统,没有左也就没有右,左是错误的,右也同样是谬误。从人类的认识发展来说,很多的时候,人总是突破既定的局限,进入另一个局限,因而没有完全的正确,也没有彻底的错误,一切都是正确与错误的交织共生。
于是,机会主义者奉行折中,而自以为高明,其实这最终会使他们陷入无从突围的死胡同,其主张谁也不会接受,虽然意在讨好,却不能左右逢源,最后落得里外不是人。
其实,对立的双方,都是在不同角度、不同立场上对于同一事物的一个侧面的认识,即使把双方的立场相加,仍然不是事物属性的全面阐述。而中庸,则要求全面。
所谓中,本质就是包容。具体的运用,就是中和各个方面的见解,寻求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方法。所谓庸,就是实用,就是实行。庄子《齐物论》中说“为是不用而寓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即行得通的方法或具有现实可行性的策略叫庸。只有行得通,才能取得成就。
中庸就是对事物的全面把握,是包容对立双方的认识在内的对于全局发展的全面认识,是在更高的层次上,对于各方面认识的中和。
师旷之聪
师旷是晋国的音乐大师,他学识渊博,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政治活动家和博古通今的学者。师旷为山西洪洞人,大约生活在春秋末年晋悼公、晋平公年间。《洪洞县志》说:“师旷之聪,天下之至聪也。”传说他从小就喜欢音乐,因为认识到“技之不精,由于多心;心之不一,由于多视”的道理,就用艾叶熏瞎了眼睛,专心音律,最终成为一位杰出的音乐家。《庄子·齐物论》说,师旷“甚知音律”。师旷琴艺高超,又深通音律感应的哲理,赢得了晋君信任。晋君国事有疑,便向他请教,因而他也参与了晋国内政、外交、军事等很多事务。韩非说,师旷“迹虽隐于乐官,而实参国议”。《荀子·大略篇》也说:“言味者予易牙,言音者予师旷,言治者予三王。”
春秋时期,人们对乐律十分重视,总是怀着一种神秘的敬畏,因而留下了很多师旷奏乐的神异故事。
传说师旷弹琴,“玉羊、白鹊翱翔”。古人以五羊白鹊为“玉音协和,声教昌明”的祥瑞。师旷曾为晋平公弹奏“清微”,“有玄鹤列队翔集”,“延领而鸣,舒翼而舞”;又奏“清角”,遂有玄云汇集起,风雨骤至,“裂帷幕,破俎豆,隳廊瓦”,令人惊心动魄。
《左传·襄公十八年》载:“师旷告晋侯曰:鸟乌之声乐,齐师其遁。”这一年,齐国举兵进攻鲁国,晋鲁结盟,会合诸侯援鲁伐齐。晋平公对战争前景十分疑虑,师旷说:“天空中的飞鸟鸣叫声,充满欢乐,表明齐国军队已经远远地撤离了。”晋平公正在犹疑之际,派出的侦探便回来报告说齐军已经逃跑了。
同年,楚国发兵攻打郑国。当时楚国强大而郑国弱小,形势非常严峻。晋国在外交上难以决断,晋平公便召来师旷询问。
师旷说:“我弹琴时演奏了南北两地近来传唱的歌曲,从音律中感,南方的歌曲力量不足,微弱不振,楚国必然无功而返。”
师旷常向悼、平二公陈说治国安邦之策,“因问尽言”。《韩非子·外储说》:“景公问政于师旷曰:太师将奚以教寡人?师旷曰:君必惠民而已。”这都表现了师旷具有政治家的远见卓识和博大胸怀,另外还有非常著名的师旷论“天下五墨”。
某一天,晋平公宴乐之后,望着双目失明的师旷感叹道:“太师聪明智慧,却不幸眼盲,处在昏暗的世界中无法看到外面世界的精彩。”
师旷说:“其实,这没有什么,这并不是天下最严重的昏暗。天下的五种昏暗,都侵蚀不到我。”
晋平公说:“你的话是指什么呢?”
“那么,让我逐件说给大王听吧。”师旷侃侃而谈:“各级官吏通过行送贿赂来买官鬻爵博取名利,利用公家权力圈钱谋利,而老百姓承受着生存的苦难,走投无路,国君却对此不闻不问,这是第一种,叫昏庸。忠臣得不到重用,任用的人奸邪不忠,无能之徒高踞要位,小丑支使、压制着贤德的人,君王却对此不知不晓,这是第二种,叫昏聩。奸佞贰臣玩弄两面手段,瞒上欺下,却享受着尊荣,正直的言辞被压制,贤人遭受诬陷,被排挤,无处容身,君主却对此不觉不察,这是第三种,叫昏墨。国家积弱贫穷,经济积累空虚,虚假的数字自欺欺人,百姓负担沉重,面临着困苦破产的悲惨境地,然而君上却好大喜功,醉心于谄谀之词而不醒悟,这是第四种,叫昏暗。良知被出卖,原则被践踏,是非被混淆,法令被私用,执法者贪赃枉法,正义无处伸张,邪恶得不到惩治,老百姓无法安居,君长却对此不明不白,这是第五种,叫昏昧。国家陷入这样的境地,没有不颠覆的。相比之下,我的这点不幸算不得什么,远不至于危及国家的安全。”
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人都是要吃饭的,但是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品出生活的滋味。
孔颖达说: “饮食,易也;知味,难也。犹言人莫不行中庸,但鲜能久行之。言知之者易,行之者难,所谓愚者不能及中庸也。”
朱子说: “道不可离,人自不察,是以有过不及之弊。”
谁解其中味
《礼记·学记》曰:“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其此之谓乎!”
我们每天都要应对的庸常的生活,陈旧而又千篇一律,今天跟昨天一样,明天也似乎与今天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就是这样一天天度日,每天都是吃饭,睡觉,睡觉而后又吃饭,只是捱着日月,推移着时光,很少有人能够真正体悟出生活的滋味。
人活着就是为了生活得更好,并为了“生活好”而努力着。但是真正体悟到“生活的美好”的人又有多少?
其实,幸福就深蕴于庸常的岁月之中。只有回过头时,才有一丝的遗憾或回味,一种时过境迁、没有很好把握的落寞。
生活的滋味
《晋书》载,符朗是前秦皇帝符坚的侄子,被符坚称为“千里驹”,任青州剌史时,会稽王司马道子用江南美味设宴招待他。司马道子问:“与关中佳肴相比,江南菜是否合乎您的口味?”
符朗说:“宴席味道不错,只是盐味稍欠火候,半生未熟。”后来司马道子查问厨师,的确如此。
朋友聚会应酬,符朗尝了一口鸡肉,说:“这是露天散养的土鸡。”侍者又端上一只烤全鹅,符朗品尝后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这只鹅羽毛的颜色。
《淮南子·说山训》说:“喜武非侠也,喜文非儒也;好方非医也,好马非刍也;知音非鼙也,知味非庖也。”
“文王嗜菖蒲菹,孔子闻而服之。缩额而食之三年,然后胜之。”由于文王爱吃菖蒲腌制的菹酱,孔子也就效仿着皱眉苦吃了三年,不知道他品出的是什么境界,但是他终于习惯了这种滋味。可见,人具有很强的适应性,无论身处什么境地,只要长期坚持,就能够接受。
“入口则知味,入腹则知性。”只有经历了人生的甘苦,亲历亲为,才会理解生活的真谛所在,才能体悟生活中蕴含的深刻的美感和艺术。无论做什么,都应当契而不舍,持续下去,任何一个方向的深入,都会有所发现。体悟真理,求得真知,这就是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