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正义》说:“《中庸》者,以其记中和之为用也。庸,用也。孔子之孙子思作之,以昭明圣祖之德。”
朱子说:“子思述所传之意,以立言。首明道之本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次言存养省察之要。终言圣神功化之极。盖欲学者于此,反求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诱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杨氏所谓一篇之体要是也。”
程颐说:“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礼记正义》说: “明中庸之德,必修道而行;谓子思欲明中庸,先本于道。”
《中庸》全书的主旨在于揭示天地万物与人的关系,是生命意识存在与发展的规律,致力于阐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应遵循的原则,要求在内心与外在的矛盾状态下,寻求平衡与共存的基点。它既是处世的哲学,又是个人修养的境界,个人与世界的相互制约、相互改造、相互妥协,最终达成和谐共存的大同境界。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天命】 天赋,指人的自然禀赋。也指天理,命运。
【性】 人的本性,是人之初由先天赋予的本真的善性,也可理解为人的天性。
【率性】 统率并规范人的自然本性。率:统率,规范。
【道】 本指道路,又可理解为规律、方法、道理。
【修道】 修养道德,探求事物的本源,研究世界发展变化的规律。
【教】 政教,教化,影响感化而致达的风尚。
人与生俱来的自然禀赋称做“天性”,引导并规范人的本性向着既定方向发展的就是“道”,修养德行使自己的行为符合“道”的原则,影响和同化民众就是“教”。
郑玄说: “天命,即上天所赋予人的自然生命。木神则仁,金神则义,火神则礼,水神则信,土神则知。按照天性而行,就是道。治而广之,人仿效之,就是‘教’”。
孔颖达说: “天本无体,亦无言语之命,但人感自然而生,有贤愚吉凶,若天之付命遣使之然,故云‘天命’。老子云:‘道本无名,强名之曰道。’人自然感生,有刚柔好恶,或仁、或义、或礼、或知、或信,是天性自然,故‘谓之性’。感仁行仁,感义行义之属,不失其常,合于道理,使得通达。”
朱熹曰: “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又曰:“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德,所谓性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则其日用事物之间,莫不各有当行之路,是则所谓道也。”“性道虽同,而气禀或异,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圣人因人物之所当行者而品节之,以为法于天下,则谓之教,若礼、乐、刑、政之属是也。盖人之所以为人,道之所以为道,圣人之所以为教,原其所自,无一不本于天而备于我。”
《中庸》开宗明义:“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明确展示了人生哲学修养逐次递进的三重境界:基于我们天生的善性,通过修养达成我们高尚的道德,以我们的德行影响、感化、劝化周围的人们,抵达教化的至高境界。
我们的生命来自父母,秉承了上天的赋予,带着生命的本真之义:纯净、透明、和谐。这种命运的形式来自于上天注定的意旨,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们只能接受。
后来我们受到了家庭的熏陶与教养,同时也受到社会的影响与既定形式的教育,又经历了社会心态的影响与砥砺,然后铸成了我们自己的性格。我们行走在命运加载于我们的人生道路上,面对着成功或者失败,承受着欢乐或者痛苦。我们所有的人生经历都与社会有关。我们所奉行的信条,则是人们约定俗成的,被称之为道德的东西。我们也以自己的行为为这个社会的共同行为规范融入微小的贡献,强化着既成的律条。于是,我与众多的我们融合在一起,组成特定的社会关系,共同恪守着这个“道”。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虽然有所选择,却总是要听从命运的安排。
经历了人生的打磨,经历过无数众多的我的实践与共同建设,形成了某种思想。在思想的指引下,我们产生了共同的信仰,并以这种信仰规范我们的言行,修养我们的品德,又以我们的品德影响更多的人,从而形成教化。这就是自我成长的历程,也是社会发展的历史。
天命、本性、修道、教化,是万世不易的法则,是人与社会发展进化的哲学。
上天之大德,在于宽厚,在于包容。于是有“厚德载物”的赞颂。无论是杂草还是禾苗,也无论是好人还是歹徒,无论是真理还是谬误,都同样生存在这天地之间。天地都给予公平的机会,都给予公平的阳光与雨露,都给予同样的空气和岁月。能否成长在于自己,天地只是无言地注视,默默地供给。因此,中庸就是博大与包容。
中,就是囊括,就是含蕴,就是包容。我们说“把东西放在什么中”,就是如此;换言之,万物都放置在天地之中,无论其属性如何,都有其生存的位置和依据;“中”是一种胸怀,是一种境界;不苛求,不厌弃,不厚此,也不薄彼。庸,就是自在,就是和,就是认同,就是接受。不否定,不干扰,不偏好东,也不溺爱西,只是展示出同样的背景。比如一粒蒲公英的种子,任其随意漂泊,无论它流落到何处,只要能发芽,就都供给它生长的机缘。即使在如今水泥森林般的城市,它也会在某个缝隙的贫瘠泥土中生根、开花。
天地供给万物以发展的契机,让它们自由自在地按照自己的天性发展变化,以它们自身的生命力,走完其生命历程,于是有春华秋实,有万物丰茂。天地不蓄意戕害,也不特意呵护,只是洒下阳光和雨露,只是流来相同的空气和带走既有的污垢,以及按照相同的节奏送来季节和温度。因此,“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中庸之道,其实就是处世哲学,是人在社会生活中应当遵循的原则和处理个体与外界关系的方法,是一种共赢的技巧。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道”,不能有片刻背离,如果可以违背,那就不是“道”了。因此,品德修养高尚的人即使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也能够保持谨慎警戒,即使在没人听见的地方也深怀敬畏戒惧。
郑玄说: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也。君子则不然,虽视之无人,听之无声,犹戒慎恐惧自修正,是其不须臾离道。”
孔颖达说: “圣人修行仁、义、礼、知、信以为教化。道者,开通性命,犹如道路开通于人,人行于道路,不可须臾离也。若离道则碍难不通,犹善道须臾离弃则身有患害而生也。”
孔颖达说: “君子行道,先虑其微。若微能先虑,则必合于道,故君子恒常戒于其所不睹之处。人虽目不睹之处犹戒慎,况其恶事睹见而肯犯乎?故君子恒常戒慎之。”
朱子说: “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德而具于心,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所以不可须臾离也。若其可离,则为外物而非道矣。是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离于须臾之顷也。”
君子之行,自觉自悟自律自警,心性诚笃,未曾有片刻违背道义,即使独处静室,也心存对天地神明的敬畏,摒除各种私心杂念的滋生与诱惑。孔子说:“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不论是通达顺遂还是身处困厄乖蹇,一时一刻也不敢懈怠,不敢放纵自己。无论日常事务如何繁杂,都能够排除外界的干扰,专注于内心的修养,凝神静修,永远保持心境平和宁静,须臾不离道义的准则。固守着,坚持着,精心呵护着、培育着内心的美好道德,使内心回归明净,塑造真实美好的自我。
杨震,字伯起,东汉弘农华阴(今陕西省华阴县)人。幼年时家境贫寒,但是他勤奋好学,博学多才,“明经博览,无不穷究”,成为当时的大儒学家,后来开馆授学,有“关西孔子”之称。五十岁时,经大将军邓骘推荐,举茂才,历任荆州刺史、东莱太守,迁太仆、太常、司徒等,位列三公。杨震为官清正廉明,不谋私利。从不私下接见任何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请托。有人见他生活清苦,就劝他置办田地产业。他回答说:“让后世称清白吏子孙,以此遣之,不亦厚乎!”(让后世之人称我的子孙为“清白官吏的子孙”,这样的遗产,不是很丰厚吗?)
杨震任荆州刺史时,发现荆州茂才王密才华出众,便向朝廷荐举为昌邑县令。王密内心感激,深怀报答之心。后来,当杨震调任东莱太守,途经昌邑(今山东金乡县境)时,王密亲赴郊外迎接。当晚,王密拜会恩师杨震,两人谈得十分投机。夜深告辞时,王密从怀中捧出黄金十斤,说:“难得有拜见恩师的机会,学生特意备办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只是略表心意,实在不能报答栽培之恩于万一,恳求老师收下。”
杨震意味深长地说:“作为相知相敬的挚友,正因为我了解你的才学人品,所以才向朝廷举荐你,希望你做一个廉洁奉公的好官,为百姓做好事。可是今天你这样做,实在是违背了我的初衷和对你的厚望。只要你为官正直,为国效力,为百姓造福,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而不是送给我个人什么礼物。我了解你是个很正直的人,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但是你却不了解老朋友,现在这样,是什么原因呢?”
王密说:“深夜之中,没有人知道,请收下吧!”
杨震严肃地指着天地说:“天知,地知,神知,我知,你知,怎么能说没有人知道呢?虽然此时没有旁人在,难道你我的良心就不在了吗?”
王密听了,十分惭愧地走了出去。
天地神明,在注视着我们的一言一行,我们又能欺骗得了谁呢?谁的行为逃得过上天之眼呢?居心端正,行为正直,又何必躲藏世人的目光呢?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莫】 无。
越是在隐蔽的地方越小心自砺,不留下愧憾;越是在细微的小事上越用心着力,不出现疏漏。因此,品德高尚的人即使在独处的时候也恭敬谨慎,心怀戒惕,严格自律。
郑玄说: “慎独者,慎其闲居之所为。小人于隐者,动作言语,自以为不见睹,不见闻,则必肆尽其情也。若有觇听之者,是为显见,甚于众人之中为之。”
孔颖达说: “凡在众人之中,犹知所畏,及至幽隐之处,谓人不见,便即恣情,人皆觇听,察见罪状,甚于众人之中,所以恒须慎惧如此。以罪过愆失无见于幽隐之处,无显露于细微之所也。以其隐微之处,恐其罪恶彰显,故君子之人恒慎其独居。谨慎守道也。”
朱子说: “幽暗之中,细微之事,迹虽未形而几则已动,人虽不知而己独知之,则是天下之事无有著见明显而过于此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惧,而于此尤加谨焉,所以遏人欲于将萌,而不使其滋长于隐微之中,以至离道之远也。”
于细微处见真情
人生在世,无论所做的是有利于他人的事,还是危害习俗的事;无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独处暗室之时,最终都会被人看到,无一例外。
人心就是一面镜子,照得见别人,也照得见自己。自己的心镜照见自己的人性,别人的心镜,照见的是你的人品。因此任何事都不可疏忽。
其实,人对于自己的每一个行为,都是心中有数的,都是经过选择取舍的权衡,并不是漫不经心地随意而为。比如腐败行为,最初必然经历过内心的挣扎,独自静处时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以私欲胜出告终。他们都是清醒的腐败者,所谓不懂法或者人情难却,都是托词,都是不高明的借口。他们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灵魂交给了魔鬼,与别人的行为无关。
廉慎不欺,清介守义
曹鉴,字克明,元代宛平(今属北京)人。幼年时即颖悟过人,举止异于同龄儿童,青年时到南方游历,深通《五经》大义。大德五年,经翰林侍讲学士郝彬推荐,任镇江淮海书院官长,后累官至礼部尚书。为官三十多年,一直以清介见称。年六十五,感疾而卒,追封谯郡侯,谥文穆。曹鉴天性纯孝,济贫恤孤,唯恐落后。但自己的生活却十分俭朴,一生为官,仍然租房居住。临终之日,家中没有一文财产积累,只有几千册经曹鉴亲手校订的书籍。
至治二年,曹鉴被任命为江浙行省左右司员外郎。奉旨括释氏白云宗田,稽检有方,纤毫无扰。后调任湖广行省左右司员外郎。当时丞相忽剌歹恃势强横,恣纵妄为,作威作福,僚属畏怯趋避,只有曹鉴依理办事,不屈意阿附。
他在湖广行省任职时,因操劳过度而生病。他的下属顾渊伯,外出办事返回,给他带回了一包辰州出产的朱砂。朱砂是名贵的药材,炮制后可用以医治惊悸、失眠等症。曹鉴当时并没有在意,也没打开看,随手放到了箱子里。半年后,他取出那包朱砂配药,才发现朱砂里面掺杂着三两金子。曹鉴颇感意外,感叹道:“渊伯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这时,顾渊伯已经去世。曹鉴就把黄金归还给了顾渊伯的儿子。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中】 喜、怒、哀、乐,人之常情。能够对自己的情绪自主控制,使其自然表露并符合礼仪规范,不偏不倚,不滥情,不漠然,适可而止,称为“中”。
【和】 表现出来的情绪与行为符合人情世故、自然常理、社会法度、中正平和,能够为人们所感知、认同,从而产生感情的共鸣与应和,称为“和”。对世界万物忽视,对人情淡漠,是不通情性;过分专注,过度宣泄,则失于自然。二者皆有失“和”的敦厚纯正。
人能够理智地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含而不露,就叫做“中”;即使在特定情形下表现出一定的情绪,亦能有所节制并符合礼仪法度,这叫做“和”。“中”,是天下万事万物运行的根本;“和”,是天下人人必须遵守的大道理。
郑玄说: “中为大本者,以其含喜怒哀乐,礼之所由生,政教自此出也。”
孔颖达说: “喜怒哀乐缘事而生,未发之时,澹然虚静,心无所虑而当于理,故‘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者,不能寂静而有喜怒哀乐之情,虽复动发,皆中节限,犹如盐梅相得,性行和谐,故云‘谓之和’。情欲未发,是人性初本。情欲虽发而能和合,道理可通达流行,故曰‘天下之达道也’。”
朱子说: ‘性情之德,以明道不可离之意。’
克己复礼
人是天地之间有欲望有情绪,并能够对自己的喜、怒、哀、乐有充分体验和悟解的生灵,也能够推己及人,还能够从别人的情感流露中回视自己的心灵,审知自己的感情,从而体现出一种对美好感情的感知与认同。情生其中,激情起伏,抒发于外,令人喟叹。深挚的感情,通过适当的方式表达出来,并予以准确的呈现,使人产生同感、同情而应和共鸣,则是美好而令人难忘的。人的心灵大可包容天地,胸怀万物,小则脆弱无助,细微之事也令自己不能忘怀,而这一切都蕴含在我们的心灵之中。
感情如水,在于感同身受者的自我克制与导引。过度强调自己的情绪会引起他人的反感,不能适度地表达情感又会让人觉得不通人情。因此,对于自己的情绪要有恰当的表达,才能达到和的境界。外感于天地,内应于体验,又能够中规中矩,不过度强调自我之心,使人们感于事,感于情,感于博大的心灵的包容。
孔子说:“哀而不伤,乐而不淫。”这便是人情之至境,人性之至纯,人心之中正。
仁就是爱人也自爱
子夏,名卜商,春秋末期卫国人。子夏是孔子的学生之一,以文学著称。孔子曾称赞子夏,“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孔子死后,子夏“教于西河之上。魏文侯师事之,而咨问国政焉”。他传授“六经”,尤为注重对《春秋》的讲授,从学的弟子有三百多人,名震一时,学泽后世。《史记·儒林传》载:“如田子方、段干木、吴起、禽滑厘之属,皆受业于子夏之伦。”在先秦思想史上,子夏是一位承前启后的重要思想家,是法家政术思想的先驱。唐玄宗追封子夏为“魏侯”,宋代时加封为“河东公”。
《礼记·檀弓》载:子夏晚年因丧子而悲痛过度,双目失明,离群索居,生活凄苦。曾子去看望他,说:“听说老朋友的眼睛失明了,我赶来看望。但愿能为你分担痛苦。”于是二人相对悲泣流涕。子夏悲愤地说道:“天啊!我并没有罪过呀!为什么让我承受这样的苦难呢?”曾子却说:“你怎么没有罪过呢?以前我和你在洙水和泗水之间一起侍奉老师,那时我们互相研习,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后来你离开朋友,独自回到西河讲学,使西河的人们把称你作老师,而不知道我们共同的先师的思想,只看重树立自己的名声,这就是不仁,是你的第一条罪过。你居亲人之丧,只是深陷于自己的悲痛,根本不在意天下苍生的苦难,没有做出什么可以为人特别称道的事,这就是不义,是你的第二条罪过。你儿子死了就哭瞎了眼睛,不能珍惜保全父母给予我们的身体,这就是不孝,是你的第三条罪过。”曾子接着责问道:“那么,你难道还没有罪过吗?”子夏听后,扔掉手杖,恳切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离开朋友独自居住太久了。”
灾难与痛苦的降临总是出人意料,谁也不愿意接受。面对灾祸的打击,悲痛在所难免,其哀切怨尤之情,呼天抢地的悲愤不平,是人之常情,也正是至情至性的自然流露。但是,灾难毕竟不是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旦发生,就不可改变,追悔也是无用的,哀痛也应有度。生命毕竟值得珍惜,死者已矣,而生者更应当担负起好好活下去的重任。这不仅是对自己、对亲人负责,也是对死者的安慰。亦正是因为人人都有感情,人们都祈愿自己的亲人生活得更好,这同样也是死者生前的心愿,因此,我们无权过度悲伤。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致】 到达,达到。
【位】 正。
【育】 养育,生长。
致达“中和”的境界,天地间的运行法则就自然建立起来了,万物就能够在和谐的环境中自然生长化育。
孔颖达说: 人君所能至极中和,使阴阳不错,则天地得其正位焉。生成得理,故万物其养育焉。
朱子说: 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则极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而无适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矣。盖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故其效验至于如此。此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初非有待于外,而修道之教亦在其中矣。是其一体一用虽有动静之殊,然必其体立而后用有以行,则其实亦非有两事也。
中和,实现天下大同的必由之路
“中”是人修养性情的内在功夫,“和”则是这种内在修养所表现出的品德行为。修养我们的性情,达到敦厚和顺,博大自己的胸襟,能够包容万事万物的生存个性,处事守诚,从而致达中正和谐。
万物之生,各于其性,人生其间,各自遵从自己的命运。如何做呢?首要的是拥有博大的胸襟,能够包容。
天地变化难以预测,如地震、山崩、海啸、狂风等都是合乎发展规律的自然现象。对于自然界所发生的客观事件,古代的人们以其对于自然的敬畏之心,借以警戒统治者不要违天行事,不要逆人心愿,而应修德恤民,以仁恕之德,应和天地变化,顺应民意,替天地行道,从而达到协调社会矛盾,维护长治久安的目的。
万物生长化育,在于自励自觉,自然地遵从规矩,找到自己的位置,尽自己的职责,恪守合乎天性的德行。“当门之兰虽芳,必欲除之”,所处的位置相异,其命运必然不同。人而不得其位,必致倾覆;物不得其位,必被刈除。
在适合自己的位置,努力修养自己,提升人品层次,提高生命的品位,与天地和谐共存。天地万物,各得其所,各抒所长,致达共荣,从而达到“天人合德”的理想。
最重要的,是找准自己的位置。
天然就是和谐
自从人类有了自我意识,人与自然的关系,就一直处在相互影响的状态下。
在史前时代,为了采集食物,人们傍依森林迁徙,结成部落;在蒙昧时期,为了生存,逐水草而居,形成了村庄;到了近代,为了提高生活质量,人们沿交通要道而聚集,形成了城镇。今天,那些在水泥森林中住腻了的动物们开始怀念起乡村山清水秀的林地,但是却再也不能回到起点了——那里,我们真正的家园。
在岁月漫长的演化史中,人类对于自然,一方面深怀敬畏,匍匐膜拜,献牲祭祀,以求降福攘祸,另一方面又对大自然索取无度,肆意破坏,狂妄地想战而胜之。
孔子说:“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孟子告诫说:“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古人一直都在强调使自然自由地生息,防止自然资源枯竭,主张“上下与天地同流”,从而保持自然的可持续发展。
《荀子·王制》说“养长时则六畜育,杀生时则草木殖”,把草木开花结果时禁止砍伐、鱼鳖怀卵时禁止撒网,称为“圣王之制”。
任何物种都有生存繁衍的理由和必然意义,也正因为天地的包容与大度,才有了生物的多样性,使万物得以发育长成,于是成就了自然的丰富与人类的发展。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人与自然不是对立的,而是和谐共存的。人生活在自然中,只是自然的一个物种,而不是主人,必须按照“中和”的原则与自然和谐共处,以保持自然的生机和谐与自然环境的生态平衡。只有充分发挥万物生存的意义,才是和谐的自然观,也才能使人类自身得到最终的解放和长足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