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下来将关注历史上的塔罗牌。在神秘学研究中,存在着许多关于塔罗的猜测和幻想,并且数量成倍增加,而解读历史能把这类猜想一次击破,就如序言中所说的那样。
首先要明白的是,我们关注的焦点只在几套古老的牌上。帕皮斯的《波西米亚塔罗》,我修改这本书中一些不完美的翻译,最近已经付梓成书。这本书为解读塔罗历史提供了重要信息,除了考古方面的日期和资料有所遗漏之外,此书对大众读者应该非常有用。我并不是有意扩充过多的内容,但某些增补的是必要的,还需要使用一种独特的内容展现方式。
古代与塔罗有联系的牌中,首先出现的是巴尔蒂尼牌,按照传说,这是出自安德烈亚·曼特尼亚之手,不过现在人们广泛认为这个理论不可取。巴尔蒂尼牌产生的时代应在1470年左右,欧洲现存的只有四副牌。1485年的复制版本可能也十分稀缺。整副牌有五十张,分成五组,每组十张牌。没有任何记录表明,人们用这些牌玩与运气或技巧相关的游戏,或者将其用于占卜或其他形式的算命活动;因此,将深刻的象征意义加在这些意义明显的牌面图形之上是无用之举。牌中的第一组包含生活中的身份地位:(1)乞丐(2)侍者(3)工匠(4)商人(5)贵族(6)骑士(7)总督(8)国王(9)皇帝(10)教皇。第二组是九个缪斯女神 及她们神圣的领导者:(11)卡莱比(12)尤蕾妮亚(13)特普西克莉(14)艾乐多(15)波莉亨妮(16)色莱尔(17)墨尔波墨涅(18)尤塔比(19)克莱欧(20)阿波罗。第三组包括了一些人文、科学及人类学习的其他科目:(21)语法(22)逻辑(23)修辞(24)几何(25)算术(26)音乐(27)诗歌(28)哲学(29)占星学(30)神学。第四组充实了人文学科并列举了一系列美德:(31)天文学(32)年代学(33)宇宙学(34)节制(35)审慎(36)力量(37)正义(38)慈善(39)希望(40)信念。第五组展现的是天堂的结构 :(41)月亮天(42)水星天(43)金星天(44)太阳天(45)火星天(46)木星天(47)土星天(48)恒星天(49)原动天(50)第一因。
我们不该妄想从五个组里提取整套塔罗牌。我们应该克制自己,不要说诸如巴尔蒂尼牌中的身份地位对应主牌、缪斯九神对应星币、人文与科学对应圣杯、各种美德对应权杖、身份地位对应宝剑之类的话。这类解读可以通过扭曲思维达成,但是都完全违背事实。与此同时,每一张牌都有可能存在部分甚至显著的类比关系。巴尔蒂尼牌中的国王、骑士和侍者显示其与小阿卡纳中的宫廷牌有关系。皇帝、教皇、节制、力量、正义、月亮(天)、太阳(天)这些名字不但出现在曼特尼亚牌里,也出现在所有塔罗牌的主牌中。人们还倾向将巴尔蒂尼牌与塔罗牌联系起来,如乞丐与愚人、金星天与星星、火星天与战车、土星天/木星天与隐士,还把第一因与塔罗中的世界联系起来。(乞丐基本上是裸着身子的,类比愚人是因为牌中有两只狗,其中一只似乎在快速奔跑;火星天这张牌描绘的是一个持剑战士站在有顶棚的战车上,然而,却没有马拉动战车;当然,如果巴尔蒂尼牌出现在十五世纪末,那么这些联想无疑都是对的,因为在那之前塔罗已经在欧洲很有名了)但是,塔罗主牌中的最关键的特征在曼特尼亚牌中是缺失的,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也不相信其他塔罗是由曼特尼亚牌产生的。罗曼·梅兰赞同这个观点,并断定巴尔蒂尼牌起源于十四世纪后期。
除去偶然性意见,假如读者同意巴尔蒂尼牌的象征或寓意与塔罗牌只有模糊而巧合的关联性,且无论两者起源时间如何,都没有特定的发明动机,那么,我们就继续找寻我们关心之事,即这些象征元素的起源地和时间。但我们还得回到这些元素在欧洲大陆上的一种独特的表现方式,作为我们前进或后退的出发点。画家查尔斯·格兰高尼被一个平凡的英国作家称作神秘学学者、卡巴拉神秘主义者,在这一点上我找不到任何根据。但是如今人们都知道,他在1393年为患有精神疾病的法国国王查尔斯六世设计了一副牌供其娱乐,问题就是,有什么证据能说明这到底是什么牌。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巴黎寻找答案。在法国皇家图书馆里,有十七张彩色的手工纸牌。那些牌非常漂亮古典,是无价之宝;牌面人物的背景是用金箔做的,用银色镶边;但是牌上没有题字也没有号码。
然而,可以确定的是,那些牌里包含了塔罗牌的主牌,顺序是这样的:愚人、皇帝、教皇、恋人、命运之轮、节制、坚忍、正义、月亮、太阳、战车、隐士、吊人、死神、最终审判。另外还有九张在其他地方:四张在威尼斯的卡雷尔博物馆,五张散落在不同的地方。它们包括两张侍者、三张国王和两张王后,与小阿卡纳相关。这些藏品都被证实是格兰高尼的那副牌,然而从1848年起,此事就一直存在争议,并且,如今人们也不愿提起,哪怕是那些急切想证明塔罗牌年份古老的人。普遍而言,人们认为这些牌是意大利牌,至少可以确认其中一些牌源自威尼斯。于是,我们至少在地点上找到了必不可少的出发之地。之后,有权威人士进一步证明,威尼斯塔罗牌是古老而真实的存在形式,是其他塔罗的鼻祖;但我推断,完整的大阿卡纳和小阿卡纳应是更后期的产物。完整的塔罗牌应该有七十八张牌。
尽管人们偏爱威尼斯塔罗,但仍普遍认为,佛罗伦萨明切维特塔罗的一部分定是在1413年至1418年间出现的。这些牌当初在米兰的贡扎加伯爵夫人手上。完整的佛罗伦萨牌有97张牌,尽管出现上述的种种迹象,但这副牌仍被视作是后期的发展产物。佛罗伦萨牌有41张主牌,其他牌是从巴尔蒂尼牌中借过来的。在佛罗伦萨牌小阿卡纳的宫廷牌里,骑士是马人一样的怪物,而侍者则时而是战士时而是仆人。另一个不同点是,该副牌中大量存在基督教的中世纪元素,但是完全缺少了关于东方的联想。然而,仍待回答的是,任一副塔罗牌里面是否包含东方文化的踪迹。
之后,我们来看看博洛尼亚塔罗,有时,人们称其为威尼斯塔罗,主牌完整,但是20号牌和21号牌的顺序调换了。小阿卡纳中,小牌2、3、4、5号都被去掉了,因此,总共是62张牌。主牌的最后一张牌是最终审判,这在象征学上有点奇怪,引人注意;然而,这便是博洛尼亚塔罗所有需要留意的地方,当然,还有一点就是,相传这副塔罗是比萨王子被流放到博洛尼亚时发明的(作为一副塔罗牌,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那时修订的)。这副牌的塔罗作用是很明显的,因为在1423年,锡耶纳的圣伯纳丁 告诫人们远离玩牌和其他形式的赌博。四十年后,当时的英国国王爱德华四世禁止英格兰进口扑克牌。而这一事件则是我们国家有史以来第一次记录关于纸牌的事情。
以上罗列的塔罗牌很难找到完整的一副,但要看到一些细节的、诠释性的描述却并不难,然而,我还应该加上一点:这类描述的作者不可能是神秘主义者,因为他们的解释通常是不充分的、含糊的,并且在最重要的地方一头雾水。在曼特尼亚牌中——假如我可继续用这类尊称指代它的话——提到过一些例子。如我们所见,这副牌沉浸在缪斯女神和阿波罗对应星币牌组的神秘学幻梦当中,但是这个类比是没有深入研究的结果;并且,这个幻梦应该跟噩梦相当,除非我们能认出圣杯牌组与天文学、年代学与宇宙学相关。巴尔蒂尼牌中的形象代表着那个年代的人与物,而并非像塔罗牌那样是象征学中的元素。
总结这一部分内容,我发现,专家们倾向认为主牌与数字牌组原本并无关联。我并不想提出个人看法,毕竟我在运气游戏史方面并不是专家,并且我讨厌占卜用具毁在俗人手里;但在有所保留的情况下,我斗胆暗示一下,假如后期的研究证实了专家们的倾向是对的,那么对与大阿卡纳而言实在是太好不过了,当然,对于算命这一古老艺术,以及它对所谓命运的影响来说,情况就不大一样了。
之前,我们都在阐述研究塔罗历史的一些必要准备,接下来,我将研究一下关于此话题的相关推测,并检测其价值所在。在《波西米亚塔罗》的序言中我提到过,第一个将真实的塔罗公之于众的人是考古学家库尔·德·热伯兰,在法国大革命爆发之前,他用多年时间创作出版《原始世界》一书,该书总长度约九册四开本。他是那个年代的博学人士、高级共济会会员、共济会菲拉列退斯会所的成员以及名家大师。在远古研究成为一门学科之前,他就已经发表过这方面的论述,并且对这个话题拥有长达一生的浓厚兴趣。即便到了今日,收录在《原始世界》中的论文与评述依然值得研读。当时,他还在巴黎默默无闻,在机缘巧合之下,他接触到塔罗牌这一事物,并马上认为这是某本埃及书籍的残余部分。于是,他开始着手研究,并确定这种牌在西班牙、意大利、德国以及法国南部等欧洲地区流传过,人们用它来玩与技巧或运气相关的游戏,其玩法与普通牌差不多;而后,他确定了应该如何玩这类游戏。但是,塔罗牌还有更高级的用处,可以用来占卜或者算命。在一个博学朋友的帮助之下,库尔·德·热伯兰发现了塔罗牌的牌意,还有用塔罗占卜的方法和顺序排列。简而言之,他为我们而今对于塔罗的了解做出了贡献,而且依旧是重要的资料来源。这句话只适用于他对塔罗事实的了解,而非人们所偏爱的,塔罗包含纯正埃及学说的说法。然而,他的理论在神秘学派却流行至今,他认为,在神秘和奇迹的领域、众神的奇妙夜晚、以及十八世纪末象征埃及来源的隐语秘字当中,塔罗牌的起源已然迷失。一个法国的文人竟有如此的想象力,人们也是可以理解和同情的,因为尼罗河三角洲的那个国家是学术思想笼罩之地,所有未知之事均来自埃及,这两点已成了许多人愿意相信的幻想。对于当时来说,这是情有可原的,但疯狂的联想却继续下去,在充满魅力的神秘科学圈子里口口相传,而这却是不可容忍的。因此,我们来看一看库尔·德·热伯兰先生能否给出证据证明他的假设吧,我将公正地引用其原话来概述他的观点。
(1)牌面人物及排序有明显的寓意;(2)该寓意符合古埃及的民政、哲学和宗教教条;(3)如果这些牌是现代的,那大阿卡纳里面就不会有女祭司这张牌;(4)女祭司头顶有伊西斯的角;(5)皇帝这张牌中,权杖的顶部是三重十字;(6)月亮牌中的形象是伊西斯,月亮发出光亮的同时也洒下雨露,正如我们曾经看到那样,这是伊西斯的眼泪,来自尼罗河的水,滋养着埃及的土地;(7)第十七张牌星星就是天狼星,是给伊西斯的献礼,也象征着新年的开端;(8)塔罗游戏的玩法与神圣数字“七”相关,而七在埃及很重要;(9)‘Tarot’(塔罗)本就是纯正的埃及语,‘tar’在埃及语中是“道路”的意思,‘ro’是国王或皇室的意思,整个词意味着生命的王道;(10)另一种解释是,塔罗的名字由来是缩写,A是教条,Rosh是水星,代表埃及智慧之神托特,T是冠词;因此,Tarosh(塔罗)是《托特之书》,或水星的学说表。
以上就是所谓的证词了,人们的理解是,我陈述了几个点,但是没有一个理由充分。因而,这是十条支撑论题这一建筑支柱,然而每一条都是用沙子堆砌的。毋庸置疑,塔罗是有寓言性的,也就是说是有象征意义的。但是寓言性和象征性是所有国家、所有民族、所有时代共有的,不是说埃及的比墨西哥的高级,寓言性和象征性既可以属于欧洲也可以属于中国,可以属于喜马拉雅山上的西藏也可以属于伦敦的贫民窟。纸牌的寓言和象征可以与许多不同的想法和事物联系起来;它们是世界共有的,并不特别;这些寓言和象征并不是特别与埃及宗教、哲学或民间教条相关,这一事实很明显,因为库尔·德·热伯兰除了断言并没有给出任何确信的证据。主牌里的女祭司解释成纪念流行的崇拜更容易,如对戴安娜女神的崇敬,在现代意大利,利兰发现了令人惊讶的经过,人们仍旧坚持着对戴安娜女神的崇敬。三重交叉是埃及的象征,这滑稽可笑,因为该标志在元老辖区都有,无论在希腊还是在拉丁语地区,比如说威尼斯或耶路撒冷。直至今天,在正统仪式中,牧师和信徒们仍旧用这个标志。这里,我且忽略伊西斯的眼泪这一毫无理由的暗示,因为其他的神秘学作者已经告诉我们这些露水是希伯来第十个字母。而第十七张牌,即天狼星或星星,想必大家都乐于知道这张牌的真相。数字七自然在埃及文明中很重要,但是任何关于数字秘密的论著都会证明这一数字在其他地方也很重要,哪怕我们忽略基督教的七大圣礼以及圣神七恩 。最后,关于塔罗这个词的语源学,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个词在罗塞达石碑 被发现之前就出现了,而那时,人们对埃及文字还一无所知。
库尔·德·热伯兰的论著并没有沉睡在老一代人的记忆里,而仅仅以其几本四开卷就吸引了有学识的人。他为塔罗在巴黎的盛行创造机会,而巴黎是法国的中心,拥有一切法国的东西。他的论调暗示,塔罗占卜的背后隐含令人意想不到的古老科学,而塔罗的根源就是神秘的埃及奇迹,一切都反映出神一般的尊贵;在神秘学流行的邻近地区之外,纸牌占卜成为一种时尚,风靡一时。担任江湖骗子、魔术师、或变戏法的人的第一人是不识字却充满热情的冒险者艾雷特;第二个人是勒诺尔芒小姐,她有女祭司一般的直觉和揭示能力,但她算是后期出现的人物;最后一个是茱莉亚·奥尔西尼,她洞察细微之处的能力如圣杯女王一般好。我并没有把这些人当作算命人,因为命运之牌不断为普世的变革或王朝的更替重洗切牌,路易十八、查尔斯九世或路易斯·菲利普等人都只是其中一张。但是,艾雷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艾特拉,在这神秘的名字下,这名理发师高度重视自己,认为自己是神秘科学的牧师而非普通的玩牌高手。直到今天,仍有如帕皮斯博士这样的人把他的一部分怪诞理论从湮没中拯救出来。
关于《原始世界》一书冗长杂乱的故事在1782年终于有了结尾,而1783年时,艾特拉的小册子开始大量印刷出版,以证明他已经研究埃及魔法长达三十年,不,接近四十年之久,并且找到了魔法的关键。事实上,那就是塔罗的关键。那是一本哲学书,书名是《托特之书》,但实际上该书由十七名魔法师在黎凡特边境上的火之神庙中共同完成,此地离孟菲斯约三里格远 。书的内容包括宇宙的知识,而纸牌占卜师艾特拉将这些知识毫不怯懦、无所保留地应用到占星学、炼金术和算命中,似乎不曾意识到他从事的是一项交易。他认为这个是一门真正的职业,并且深信自己就是创立他那套系统的第一人,这些我都毫不怀疑。但我们必须注意的是,塔罗牌的古旧性被大肆宣扬了。艾特拉的小册子证明了他的文字连他自己都看不懂;一段时间后,他制作出一副改良过的塔罗牌,这时就连对他持温和态度的人也认为他破坏了塔罗的象征性;而关于塔罗的古旧性这一方面,他仅能找到库尔·德·热伯兰作为他唯一的权威。
纸牌占卜师们接二连三以我提到过的方法获得成功,当然,在神秘学领域的这些微末当中还有其他参与竞争的高手。但是这个领域的真正学者——假如说真有所谓的学者存在的话——不知为何对库尔·德·热伯兰的四开本保持了六十多年的沉默。因此,库尔·德·热伯兰建立起了权威性,每当有人遇到塔罗牌的问题,无论是理论的还是实践的,是随意的还是特别的,他们都会接受库尔·德·热伯兰提出的埃及来源说。据说,人通常是根据自己的价值体系看待事物,爱走抵抗力最小的路,对事物漠不关心的普罗大众只敢全盘接受别人提出的考古学虚假主张。而重新思考这个问题,并对以讹传讹的说法提出假设的第一人似乎是法国作家杜谢恩,但此处我只能稍微提及他一下,也只能稍微提及英格兰人辛格对扑克牌所做的有趣研究。辛格相信,那个古代的威尼斯游戏名叫德拉波拉 ,是欧洲最早的纸牌游戏形式,五十二张牌均来自阿拉地区。我并不认为这个观点有任何重要性。
杜谢恩和辛格有一位追随者,英国作家W·A·查托。1848年,他回顾了关于塔罗的现有事实和种种猜测。直到今天,他的论著仍被视为标准权威,但如果要对它作出一个公正评价的话,那他的作品还是欠缺了点重要性,质量也不佳。然而,这却是十九世纪中后期塔罗作品的特点。查托反对埃及来源说,可是,由于他并没有用心查证,所以只要库尔·德·热伯兰能找到一点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假设,查托就无法取代他的地位。1854年,另一名法国作家布瓦托着手研究这个问题。他坚信塔罗牌源自东方,但却没有想办法去证实这一点。我不太确定,但我认为,他是第一个辨认出塔罗源自吉普赛民族的人;对他而言,吉普赛人的老家在印度,因此他才不考虑埃及来源说。
伊利法斯·利未于1860年崛起,他是一位卓越的、思想深刻的启蒙家,他的思想让人难以接受,更难以忽略。在西方解读神秘科学与魔法学说的众多声音中,没有一个能如他一般道出如此伟大的理解。基本而言,我认为利未对待塔罗中特殊现象的态度跟我一样,但是,他在解释这些现象时,竟公开认为假如运用恰当,蒙混欺骗也可以作为理解最终牌意的伟大手段。他向自己提出见解,并接受了自己的意见,还认为自己价值重大,是一名伟大的学者,但事实上他并非如此。他还认为,自己是所有神秘科学的揭示者,尽管没有人承认这一点。我并不认为,真正有才华的作家会被他所在的特定领域所抛弃,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毕竟,利未只是活着的艾特拉第二,比起艾特拉,他有一张说话更动听的金口,常识面也更广。尽管如此,但他写出了最全面、最精妙、最有趣的《魔法历史》,这是该主题第一次以文字形式被记录下来。利未将库尔·德·热伯兰的塔罗假说铭记心底,而法英两国的秘教教徒、马丁教派门徒 、半桶水的卡巴拉神秘主义者以及自称通神学派的人都接受利未对塔罗的判断;到处都有人对利未信心十足,正如他阐释卡巴拉经典著作之时那样自信满满,可他并没有仔细研读,只是浏览过这些经典罢了。于他而言,塔罗不仅是最完美的占卜工具和神秘科学的基石,还是一本原始的书,唯一一本属于古代魔法师的书,它充满奇幻力量,激发了古代所有神圣著作的创作。然而,在利未的第一部作品中,他只满足于接受库尔·德·热伯兰的理论架构,并为第七张主牌加上了一些埃及特色。他从没想过吉普赛人传播塔罗的这一问题,直到对其非常了解的怪诞作家瓦利恩特向他提出建议,认为他的作品里应该有关于游牧民族吉普赛人的内容。此后,这两个作家的意见基本一致,两人的意见如巧合一般相似。直到1869年,罗曼·梅林才指出一处明显的问题,吉普赛人于1417年左右来到欧洲,而早在此之前,塔罗牌已经为人们所知。但是,他指出的吉普赛人到达的是德国的吕纳堡,而实际上,吉普赛人的行迹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时候,因此他的指正缺乏力量;更可靠的说法是,吉普赛人玩塔罗的证据直到1840年之后才被发现;而一些吉普赛人在这之前就已经使用纸牌,这也很容易解释,吉普赛人并不是把塔罗牌带进欧洲,而是到达欧洲之后,发现塔罗已经存在,于是就把它当作一门赚钱的手艺。
我们现在可以发现,塔罗牌的埃及渊源并无有力证据。而另一方面,一些本土的权威人士曾相信,塔罗发明于公元1120年的中国。库尔·德·热伯兰满腔热情地相信,他能为塔罗牌追溯至一块古老的中文碑刻,上面据说有洪水的残余印记。碑上的文字有七十七个,这就与塔罗数字形成类比。印度也有类似的石碑,无论是纸牌或是其他东西,这一类事物都只有微弱的相似性。打个比方,假如有十组数字,每组十二个字,就可以分别代表毗湿奴 的化身:灵鱼、神龟、野猪、人狮、神猴、手斧、伞或弓、佛陀、白马。这些无法帮助我们理解塔罗牌主牌的起源,同理,皇冠、竖琴抑或是跟星币很像的钱币也不能阐明小阿卡纳。假如每一种语言、每一个族群、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时期都有其独特的牌,他们也用来探究人生、占卜和打赌,那么现实会变得很有趣,但是,除非他们的牌就是塔罗牌,否则也就只能说明,人类都会以大同小异的方式追求同一种东西。
因此,我要用以下内容总结塔罗的历史:我必须重复申明,十四世纪之前并没有塔罗的出现,直到那时人们才听说纸牌这玩意。塔罗已存在许多世纪了,但是假如塔罗只是让人们用来赌博,或是看看未来的运气,那么从十四世纪至今这段历史已经足够了;另一方面,哪怕塔罗蕴含深刻的秘密学说,十四世纪作为其起点也足够早了,至少,于我们而言,能追查到的也就是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