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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爱德华二世统治下的英格兰

当他父亲去世时,第一任威尔士亲王、爱德华二世 只有二十三岁。老国王曾经放逐了一个名叫皮尔斯·加韦斯顿 的男子;此人来自加斯科尼,是王子的宠臣,因遭到国王的百般厌弃而被驱逐出英格兰,国王甚至命令王子在其病床前起誓,永远不把皮尔斯带回来。然而爱德华二世继位后不久,便和其他国王、王子一样打破了誓言(他们不吝于立誓,但往往都干脆的打破了誓言),立即派人请回了这位亲爱的朋友。

如今,加韦斯顿虽然容貌出众,却只是个鲁莽、傲慢、无畏之辈。他被不可一世的英格兰贵族们所憎恶:这不仅仅因为他僭越王权、架空朝庭,还因为他在骑士比武中表现得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出色,并傲慢地讥讽嘲笑那些失败者们:有人被他叫成“老肥猪”,有人被叫做“戏子”,有人则是“犹太佬”,还有一个是“阿登黑狗”。这些外号取得毫无技术含量,却让贵族们的大为恼火,这其中当然就包括那个被称作“黑狗”的。这一位不是别人,正是沃里克伯爵 ,他发誓一定要让皮尔斯·加韦斯顿尝尝“黑狗”尖牙利齿下的滋味。

然后伯爵始终没等到报仇的时机,相反,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它今后似乎也不可能到来了。国王将加韦斯顿封为康沃尔伯爵,还赐予了他丰厚的财富。更有甚者,在国王前往法兰西迎娶伊莎贝拉公主 (腓力四世 的女儿,传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的时候还任命加韦斯顿为摄政王。国王在布洛涅 的圣母教堂举办了一场奢华无比的婚礼,有四位国王与三位王后出席了典礼——简直就像一套宫廷扑克牌,因为我敢说绝对有不少人前来扮演杰克 )。可直到婚礼结束时,国王似乎对这位美艳动人的妻子也没提起多少兴趣,反倒是急不可耐地要去见他的加韦斯顿。

回宫后,除了加韦斯顿,国王的眼中再也装不进任何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国王马上箭步飞奔到宠臣的怀抱中,拥抱他、亲吻他、唤他作兄弟。在随后的加冕礼上,加韦斯顿自然成为了权贵之中最富有,也最引人瞩目的人,他还得到了护送王冠的殊荣,这不仅让贵族们对他感到前所未有地讨厌,也引起了人民群众对他的鄙视。并且,无论加韦斯顿如何向国王抱怨并请求惩罚那些不对他使用尊称的人们,他们也绝不会称呼他为康沃尔伯爵,而是坚持直呼其名——皮尔斯·加韦斯顿。

贵族们直白地向国王表示他们绝不能容忍这位宠臣,并强迫国王将加韦斯顿遣送出英格兰的国境,这位宠臣还被强制发誓(又发誓!)他永远也不会再回来。贵族们原以为他会被毫无尊严地流放走,直到他们听说他已经被任命为爱尔兰总督。即便如此,这还是不能让执迷不悟的国王感到满足,一年后他又把加韦斯顿带回了王宫。如此荒唐的溺爱不仅令朝廷和人民感到作呕,也使得他美丽的妻子感到十分不快,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爱这位国王了。

如今国王急需王室一向急需的东西——钱,可刚刚获得新权力的贵族们坚决不肯让他去筹钱。国王在约克召集了议会,但只要他还将那位宠臣留在身边,贵族们就拒绝参加议会。于是国王又跑到威斯敏斯特召集另一组议会,并把加韦斯顿送走了。这时,男爵们才全副武装地进来了,他们自己组织了一个委员会,诣在矫正这个国家和王室存在的滥用特权的行为。

接受了贵族的条件之后,国王终于得到了一定的金钱,并直接同加韦斯顿一起逃离到苏格兰与英格兰交接的地方,在那里一起消磨时光一起享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布鲁斯 已准备好将英格兰人驱逐出苏格兰。爱德华一世曾让他可怜而孱弱的儿子发誓(据某些人所说)不要埋葬他的尸骨,而要将它们用大锅煮干净,出征之时就列在阵前激励士气,英军一日不胜则尸骨一日不葬。但第二位爱德华和他父亲截然不同,所以布鲁斯的力量和权力也一天比一天强大了起来。

贵族委员会在经过了数月的审议后,命令今后国王应当固定时间每年召开一次议会,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组建两次,以此替代原本由国王一人决定何时召集议会的制度。此外,他们进一步要求加韦斯顿被流放,而且只有等到他死了才能将尸体运回国。此时国王的眼泪也已无济于事,他被责令将他的宠臣遣送到佛兰德 。然而,这个十足的傻瓜刚把加韦斯顿送走,便立刻使用小儿科的狡猾手段解散了议会,并出发前往英格兰北部,妄图建立起一支反抗贵族的军队。而且,他再一次将加韦斯顿带回了皇宫,将所有被贵族们剥夺的财富与头衔重新还给了他。

贵族们终于明白,现在除了置这个宠臣于死地已经别无选择。其实根据他的流放条件,他们本可以把这件事情以合法的形式完成,但是我很遗憾地说,他们却选择了卑劣的方式。在国王的堂兄、兰开斯特伯爵 的带领下,他们率先攻击城堡中的国王和加韦斯顿。国王趁乱乘船出逃,可这个吝啬的家伙只让他宝贝的加韦斯顿跟着他,却心安理得地把他的娇妻抛在身后。

不过,在他们相对安全的时候,二人却分开了;国王前往约克郡集结一支武装部队;与此同时,宠臣则负责安安稳稳地在斯卡布罗城堡待着,监视海上的情况。而这正中贵族们的下怀,因为他们知道城堡没办法抵抗外侵,所以他们袭击了城堡并让加韦斯顿投降。在彭布罗克伯爵 义正辞严地用自己的信仰立誓,保证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和暴力袭击之后,加韦斯顿把自己交给了这个昔日曾被他唤作“犹太佬”的贵族。

现在,加韦斯顿被带去了沃灵福德城堡,并被体面地拘留起来,当他们来到了德丁顿、一个挨着班伯里的地方时,他们在那里的城堡停驻并休息了一晚。究竟彭布罗克伯爵本来就知道把他的犯人留在那里会发生什么,还是真的打算留下犯人去看望正处在附近的妻子(正如他所假装的),但真正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何种情况,伯爵都是一位有义务去保护犯人的尊贵的绅士,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早晨,当宠臣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被要求穿好衣服并下楼去后院,他照做了,毫无疑心。但当他发现自己被一群全副武装的陌生人包围时,他吓得大惊失色。“你还认识我吧?”领头的人说道,而这个人也同样是从头到脚底将自己武装起来。“我就是阿登‘黑狗’!”

让皮尔斯·加韦斯顿尝到“黑狗”尖牙利齿下的滋味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他们把他放置在一头骡子上,伴随着搞笑的姿势和军事音乐,驮着他来到了“黑狗”的“狗屋”——沃里克城堡,一些伟大的贵族正聚在那里,急不可耐地商量着怎么处置加韦斯顿。有人说应当放了他,但是对此场内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反对声,这就是“黑狗”的叫声——我敢说,这声音简直穿透了城堡:“你已经抓住了猎物,现在放虎归山,以后肯定还得去把他捉回来。”

他们最终决定处死加韦斯顿。加韦斯顿急忙扑倒在兰开斯特伯爵——也就是他口中的“老肥猪”脚下求饶,但是“老肥猪”和“黑狗”一样心狠手辣。于是加韦斯顿被带到在从沃里克通向考文垂的路上;那是一条风景优美的小路,美丽的埃文河顺着那条路延展而去,在未来的某一天,威廉·莎士比亚 将在那里出生、埋葬。那是一个明媚的五月天,埃文河的水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也就在那里,他们砍断了加韦斯顿的可怜的脑袋,血染了那片土地。

当国王听说了这残暴的行为之后,他悲痛而愤慨地宣布向贵族们开战;双方持续交战了半年。但是,他们随后意识到联合起来对抗布鲁斯是非常必要的,因为趁着他们分裂的这段时间,布鲁斯在苏格兰集结了强大的力量。

有情报声称布鲁斯当时正在围攻斯特灵城堡,当地总督已经被迫向布鲁斯做出了投降的保证,除非有人能在某个期限到来以前替他解围,否则他只能履行诺言。随即,国王命令贵族们带领各自的士兵到贝里克汇合;但是,贵族们根本不关心国王,所以他们忽视了国王的召集,并错失了时机——眼看第二天就是布鲁斯为总督所定的最后期限了,国王才到达斯特灵,而且他的武装力量比他原先期待的要小得多,总共只有十万士兵。虽然布鲁斯的力量还不足过四万,但是,他把军队划分为了三个方阵,牢牢地驻扎在班诺克河与斯特灵城堡之间。

就在那天晚上,在国王赶来时,布鲁斯已经凭一次壮举大大鼓舞了士气。由于布鲁斯骑着一匹矮种马,又冲在军队前线,手持一把轻战斧,头戴金色王冠,很快就被英格兰骑士——亨利·德·波翰所发现,这位全副武装的英格兰骑士自以为仅凭他一己之力就能推翻布鲁斯,他骑上战马,策马前进,妄图用重矛刺杀他。然而,布鲁斯成功避开了袭击,然后举起战斧,一个挥手便将波翰的头颅劈成两半。

当第二天到来、战火燃起的时候,苏格兰人带着那一幕的记忆奔赴战场。布鲁斯英勇的侄子伦道夫 指挥着一小队人马,深入到英格兰士兵之中。这群英格兰人个个全副武装,锃亮的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很快,苏格兰人被迅速包围并似乎马上就要失利了,陷入了敌方的汪洋大海。然而,他们的反攻却非常猛烈,灭敌无数,以至于英格兰人也变得胆怯起来,犹豫着不敢进攻。随后布鲁斯带着其他兵力亲自赶来。正当英格兰军队因此而倍感压力之时,他们突然发现山上出现了新的苏格兰军队,然而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仅仅是随军流动的平民而已。他们总共一万五千余人,是布鲁斯让他们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

格洛斯特伯爵 指挥英格兰骑兵,企图用最后一搏改写那一天的命运,却不料布鲁斯(就像故事中的巨人杀手杰克一样)已经在地面上挖了陷阱,并用泥土和草堆掩盖起来,里面插着削尖的木桩。数以百计的人马落入陷阱中。最终,英格兰军队被完全击溃;他们所有的财物、储备物和武器都被苏格兰人掠走。如果将被抢走的货车和其他轮式车辆排成一条线,足有一百八十英里长。至少在那个时刻,苏格兰的命运被完全改变了;在苏格兰的土地上,再没有一场胜利比班诺克本之战 更加声名显著。

在英格兰,瘟疫和饥荒英格兰接踵而至,而无能的国王和他倨傲的贵族们依旧争执不休。爱尔兰一些动乱的首领建议布鲁斯接管爱尔兰,于是他派出了弟弟爱德华·布鲁斯 ;爱德华在爱尔兰加冕成了国王。后来在爱尔兰战争期间,布鲁斯曾亲自前去帮助,但最终他的弟弟还是被打败并被杀害了。罗伯特·布鲁斯只得回到苏格兰,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

正如英格兰国王的毁灭起源于一个宠臣那样,他同样也终结于一个宠臣。爱德华二世脆弱到无法完全依靠自身存活,所以他很快又找了个新宠臣——休·德斯潘赛 。作为一位来自古老家族的贵族之子,休非常英俊,也非常勇敢,无奈作为一个羸弱又无人问津的国王的宠臣,这样的位置令他自身难保。贵族们都联合起来与他作对,就因为国王喜欢他,所以他们都埋伏以待,伺机毁灭他和他的父亲。现在,国王已经将他许给了最新一任格洛斯特伯爵的女儿,并在威尔士给予了他和他父亲一笔巨大的财产。

这对父子想法设法扩充自己财产。在威尔士期间,他们向一位名叫约翰·德·莫布雷的威尔士绅士以及其他愤怒的威尔士绅士施暴,夺走了他们的城堡、没收了他们的土地。最初兰开斯特伯爵将这位宠臣安置在宫廷中(他是伯爵的一个穷亲戚),但后来觉得一个宠臣获得如此地位和殊荣实在有损伯爵的尊严,所以他、他的贵族朋友们连同威尔士人一起来到了伦敦,向国王递交了要求废黜那对宠臣父子的文书。一开始,国王不假思索地否决了这一建议,并给予这些人一个毫不客气的回复,但当他们在霍尔本和克勒肯维尔驻扎、武装,并来到威斯敏斯特的议会时,国王只得妥协了,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但国王的好运气来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一切都起源于一个意外情况:当时美丽的王后在旅行,一天晚上她来到了一个皇室城堡,要求在那里借宿一晚。这座城堡的主人正巧是那些愤怒的贵族之一,他此时刚好不在,但他的妻子拒绝接待王后。于是双方的仆人扭打了起来,其中的几位皇室侍者被杀。那些原本毫不关心国王的人们,却对美丽的王后在自己的领地被如此残忍地对待而感到十分愤慨。国王利用人们的这种情绪,围困了城堡并接管了它,随后把德斯潘赛父子召回了家。为此,贵族联盟和威尔士人动身投奔了布鲁斯。

国王在巴勒布里奇 上遇到了他们,并在双方的会战中获得了胜利,还俘虏了一批贵族,其中便包括国王下决心要除掉的兰开斯特伯爵;此时伯爵已经年迈。伯爵被带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庞蒂弗拉克特城堡,在那里接受了一个特派法庭的不公正审讯,甚至不允许为自己辩护。他被侮辱、殴打,然后被架到一批没有马鞍的饿马背上拖出去砍了头。同时被吊死的还有二十八位骑士,他们死后还遭到了分尸。当国王施行这项血腥的暴举时,他也同布鲁斯达成了一项全新且长久的停战协议。同时,国王比以往更加宠幸德斯潘赛了,还封了他父亲为温切斯特伯爵。

然而,一名在巴勒布里奇被捕的重要人犯逃脱,为国王的好运气画上了终止符;他就是总在和国王对着干的罗杰·莫蒂默 。国王将他判处了死刑,然后关在伦敦塔中严加看管。可莫蒂默在葡萄酒中放了安眠药,请侍卫们大喝了一顿,待他们都失去了意识,他就突破地牢,潜入厨房,爬上烟囱,利用备好的绳梯从屋顶爬了下来,越过哨兵,顺河而下,最后躲到一艘船中驶向一个有侍从和马匹等待他的地方。最终他成功逃到了美丽王后的兄长——查理四世国王 统治下的法兰西。查理借机挑起争端,借口是英格兰国王没有出席自己的加冕礼,这是对法兰西国王的不敬。于是有人建议美丽的王后应当到法兰西去从中调停,王后照办了,并给国王写信说,既然他生病没办法亲自前往法国,那么就把年仅十二岁的王子派过来替他尽责吧!事情一结束,她就会立马带着王子返回英格兰。国王同意了;然而,王子和王后却留在了法兰西,罗杰·莫蒂默则变成了王后的情夫。

当国王一次次写信要求王后回家的时候,她并没有告诉国王她是多么的鄙视他以至于再也不想和他一起生活(尽管这是事实);相反,她说她太惧怕德斯潘赛父子了。总之,她的目的就是瓦解宠臣们和国王的势力,尽管他们的势力不怎么强大,为此她计划入侵英格兰。一年后,她带着两千法兰西士兵和身在法兰西的英格兰流亡人士在萨福克郡的奥威尔登陆了。到达英格兰后,她即刻联合了国王的两个异母弟弟——肯特伯爵 和诺福克伯爵 ,以及贵族们的力量,最后竟还将第一位派去击退她的英格兰将军游说到了她的旗下;这位将军还带去了他的所有人手。听到这些消息后,伦敦居民非但没有站在国王这边,反而还打开伦敦塔,释放了所有囚犯,并向美丽的王后脱帽欢呼。

国王带着他的两位宠臣逃到了布里斯托尔。他让老德斯潘赛负责掌管村镇和城堡,自己则带着小德斯潘赛去威尔士。但由于布里斯托尔人本来就反对国王,而且没人能守得住城墙内都是敌人的城池,所以德斯潘赛在第三天投降了;他受到了审判,罪名是国王不忠且迷惑了“国王的心智”——尽管我怀疑国王是否真的有心智。老德斯潘塞年逾九十,原本应当得到尊重,但是他的年纪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同情。他最终被施以绞刑,并在还有意识之时就被分尸、尸体被分切成碎片然后丢去喂狗。他的儿子也很快落网,并在赫里福德以一系列愚蠢的罪名接受了同一个法官的审讯,他头戴荨麻项圈,并被在五十英尺高的绞刑架上被吊死。而他可怜的老父亲和他都是再无辜不过的人了,他们最大的罪过莫过于曾与国王为友,只不过这位国王是一位人间罕有的昏君;他们本不该向他屈尊、向他谄媚。我知道这是很大的罪名,而且会招致更多的灾祸;但是,许许多多的贵族和绅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甚至还不乏一些贵妇人——都曾向国王溜须拍马,但他们既没有被拿去喂狗,也没有在五十英尺高的地方被吊死。

可怜的国王四处奔逃,却一直没有找到能够落脚的地方,最后只得投降,然后被关进了凯尼尔沃思城堡 。与此同时,王后起身前往伦敦并召见了议会。会间,王后最有智谋的朋友赫里福德大主教问道,当王冠戴在一个愚笨、懒惰、可怜的国王头顶之时,我们该做些什么?难道不是摘掉他头顶的王冠让他让位给自己的儿子吗?我不知道王后这时是不是真的同情国王,但是她开始哭泣。于是主教继续说道:“那么,各位绅士和议员们,你们觉得我们应不应该派人去凯尼尔沃思看看国王陛下是否愿意退位?”不过在我看来,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应该是:“愿上帝保佑他,并宽恕我们将他废黜!”

诸位贵族和议员们纷纷对这个建议表示了赞许,于是一个代表团被派往凯尼尔沃思。当国王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袍子来到城堡大厅并发现人群中有一个主教时,这个软弱的人顿时跌坐在地,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人把他扶起来,可下议院发言人威廉·特吕赛尔爵士的冗长演讲又差点把国王吓了个半死,因为这段演讲中声明他已不再是一名国王,人民也毋须继续效忠于他。随后王室主管托马斯·布朗特爵士的行为更是令他几近气绝:这位爵士上前折断了他的白色权杖——这是国王已薨之时才会进行的仪式。就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他们逼问国王他关于退位的看法,于是国王只能回答说他也认为这是最好的出路。于是,他退位了;第二天他们就宣布王子继位。

我希望我能用这样话语结束这段历史:国王在凯尼尔沃思的城堡和花园里度过了自己与世无争的余生,身边带着一个宠臣、衣食富足、别无所求。但事实却与之相反。在他被囚禁期间,国王受尽羞辱。人们凌辱他、轻慢他、让他用地沟里的脏水洗漱;国王在无奈之下只能哭诉,说自己至少应该有温热的清水。总之他的情况悲惨极了。他被从这座城堡转移到那座城堡,从那座城堡又被转移到下一座,原因是这个伯爵或那个伯爵对他太“仁慈”。直到最后他来到了赛汶河畔的伯克利城堡 ;在那里(那时伯克利伯爵因病不在城堡)他不幸落入了两个黑恶棍之手,他们是托马斯·古尔奈和威廉·奥格尔。一三二七年九月二十一日的晚上,惨叫声穿过厚厚的城墙划破厚重的夜,惊醒了附近镇子里的百姓,他们说:“求上天对国王仁慈点吧,听听那惨叫声,想必阴暗的监狱里他一定受了什么折磨。”然而第二天清晨,他死了,尽管没有淤青、刺伤或是其它其他明显痕迹,但他面目扭曲。后来有流言传道,那两个恶棍古尔奈和奥格尔逼他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如果你曾到过格洛斯特,看见过它美丽的大教堂中心的那座塔以及塔上四座华美的小尖峰,你也许会记起那个可怜的爱德华二世。在十九年半的庸君生涯结束后,他被埋葬在了这座古老城市的修道院里,享年仅四十三岁。 lj2aHHzwgip0qk9W465pNXyOmZB+X79wdUWp/9lWxEoD/yn3DR7YkLwMg+mi2T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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