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超坐在医院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张X光片对着光亮处认真地看着,正在这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滕超头也没抬地喊了声,“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上官走了进来。滕超抬起头来,一眼就认出了上官,“上官主任,是你?”
上官向前走去,“滕主任,欧阳说你有事要找我。”
滕超站了起来,“来来来。这边坐,这边坐。”
上官坐到了滕超办公桌附近的椅子上。
“滕主任,我问欧阳,你找我有什么事,”上官非常坦率,“她说她也不知道。滕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我们的记者在这里采访时,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合适啊?”
“不是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滕超连忙解释,“上次你和欧阳来医院那天,我听到欧阳说你有一个孩子身体不好,是眼睛的毛病?她后来来医院时,我又问过她,她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见见面,随便了解了解情况。”
“这你也注意到了?”上官感觉到非常意外。
“职业病,这纯粹是职业病。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呀?”
“滕主任,你让我太感动了。”
“别说这些,你们做的那些事情,也给了我不少激励,也让我很感动。再说我也就是听听情况,为的是让自己的脑子增加一点容量。”
“那我首先得谢谢你呀。我孩子的眼睛并不是先天问题,他的眼角膜曾经有过外伤,是在孩子的奶奶家时,没有照顾好而造成的。奶奶家是在农村,当时是在县医院看的,条件不太好,治疗的效果也不理想。加上治疗不及时,曾经出现过感染。我也说不太明白,听说是前弹力层损伤了,影响了角膜的透明性。开始时,还好一些,有一只眼睛还能看到一点,现在是一点都看不到了。去过的医院,都表示必须进行角膜移植,没有别的办法。几年下来,一直在等待角膜供体。”
“角膜供体确实是难找,可是也不等于一点机会都没有。随着人们文明程度的提高,随着人们对遗体传统处理方式观念的改变,我相信机会还是会越来越多的。找你来,就是想听一听是怎样的一种情况。我在医院里工作,这方面的信息听到的会比你们多一些,接触的人也大都是这方面的朋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想着这件事的。”
“滕主任的心地真是善良啊!”上官感叹道。
“也谈不上。职业的关系,自然让自己增加了一些对生命关注的责任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滕超宛如平常般地笑了笑。
两个人向门外走去。
滕超与上官在医院走廊里向前走去,两个人边走边交谈。
“你信佛?”上官问道。
“也谈不上信与不信。生命总是应该得到尊重的,况且自己干的就是拯救生命的工作。”滕超回答。
“你是第一个主动关心我孩子眼疾的医生。你让我感觉到了温暖。”
“过奖了,过奖了。我也只是问问而已。其实,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在付出,也都在期望,期望着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走进医院的患者期望的既不是物质,也不是精神,而是非常特殊的东西,是生命的康复,是生命的回归。”
“所以患者走到你们这里,比去商场和别的场所消费,都多出了更高的期望值。”
滕超笑了,“到底是做记者的啊,看问题的方法总是与别人有所不同。说得对,走进这里的人,病轻的都希望能够迅速康复,病重的希望能够躺着进来,站着出去。这种愿望没错,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的啊。”
“我听欧阳提到过你。她对你开始有了新的认识。”
“谈不上。我就是为了让自己心里的内存多一点宁静。别让上帝找自己的麻烦。”
“你信上帝?”上官笑着。
“我是什么都信,又什么都不信。可是我还是相信,如果上帝想要毁掉哪一个人,就一定首先会让他的欲望膨胀起来。然后,再让他慢慢地毁灭。”
朱护士长正迎面走来,“滕主任,我正在找你呢,刚刚进来一个重症病人,你需不需要去看看?”
滕超主动向上官伸出手去,“就不送你了。”
“谢谢了,滕主任。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