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出事”之后,心里难受极了。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时,他似乎才清醒过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抉择,他为什么会做出了那样充满智慧而又富有希冀的冷静的抉择。当他真正地冷静下来时,他才明白,其实那一刻他的身边随时都隐藏着危机,假如那一刻,他激怒了他们,假如那一刻那个女孩不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打坏了他,你去哪里要钱去——他都有可能无法完整地走出那个他无意步入的沼泽。
陶李给了杨光心理上阳光般的辐射,廖朋远给了他信心上的储备。杨光已经坚信自己此前慌乱中几乎是下意识的抉择,已经埋下了“复仇”的种子——当然是为了理性,为了正义为了还社会一个清静,他决定主动出击。
杨光正在开车,驶向目的地。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边开车边接通手机,“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再和你们商量一下,少一点行不?”
高个男人回答,“少一点?你找死啊?这样就便宜了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是这样。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想把这个规矩给改了?”
“好吧,老地方,你下楼等我吧。别忘了,把欠条带上。”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辆普通的家庭用轿车停在一栋老旧小区的住宅楼前。停车之后,杨光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路过的一个路口处,一辆面包车正停在那里。他并没有声张,此刻,只有他才明白,这辆面包车停在这里所具有的意义。
两个便衣警察坐在轿车的后排座上,廖朋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另一个便衣警察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大家正注视着大楼前的动静。
杨光坐在已停下的轿车里,打开车窗向门洞里望去。两个中年男人早就站在门洞里注视着动静。此刻,他们直奔轿车而来。杨光主动打开车窗,表情平静,“上车吧。”
两个中年男人直接坐到后排座上。
杨光侧过脸去,依然平静,“欠条带了吗?”
年龄大的中年男人并不放心,“你小子得把钱先给我,我才能给你欠条。”
杨光抓起一摞现金,“钱都准备好了,你们总得让我看到你们的欠条吧。”
还是那个中年男人将欠条拿在手里,手伸到了杨光面前,“把钱给我。”
杨光突然“咔嚓”一声,将车门锁上,异常平静地表示,“你们以为这么容易就敲诈成功了?”
两个中年男人几乎是同时惊慌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了钞票。
此刻,廖朋远通过杨光早就开通的手机中,听到了车上的动静。两个警察迅速下车,向杨光的轿车奔来。廖朋远跟在后边跑着,杨光将车门锁打开。两个警察打开车门后,已经将擎着的手枪对准了车上的犯罪嫌疑人。两个中年男人的心里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可还是做着最后的反抗,其中的大个男人大声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抓我们?”
“我们是警察,跟我们走一趟,到刑警队后,你们就知道为什么要抓你们了。”一个警察说道。
“我们是债主,我们是正常要债的。你们凭什么要抓我们?凭什么?”
“我们会告诉你凭什么的。”
没有多长时间,就结束了战斗。
一辆警车在前边行驶,杨光的轿车跟在后边。
此刻,廖朋远坐到了杨光的车里。两个人庆幸着眼前所取得的成果。
“这两个小子,说起来也有些愚蠢,他们竟然答应了在家门口与我见面。”杨光有几分得意。
“他们也没有像你想象得那样愚蠢,只是过于自信了。他们以为手里掐着你的欠条。可是他们想象不到此欠条不是彼欠条。他们哪知道你的那张欠条的内涵多么丰富啊。”廖朋远笑着,“这说明你是聪明的。有点地下工作者的范。”
“还是因为你安排得周密呀。”
“不应该这样说。主意是我出的,事情是人家刑警队干的。在人家刑警面前,你可别这样夸奖我呀,我这叫鲁班门前弄大斧。”
“明白。”
杨光与廖朋远跟着警车一起去了刑警队。
刑警队询问室里,高个男人坐在一把长条椅上。杨光坐在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
经过几个回合的审问,高个男人依然不承认自己是有预谋的敲诈。他坚持是杨光欠下了他的五万元钱。杨光是特意前来家中还钱的。
警察最终还是将杨光此前用手机录下的录音播放了一遍。
高个男人终于交代了事情的真相。
仅仅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后,那个黑出租车的当事者,就在审讯室的隔壁透过一个特殊的监视孔,辨认出了高矮两个男人都是当时敲诈他的犯罪嫌疑人。
廖朋远与杨光走出刑警队时,两个人紧紧地拥抱起来。杨光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此刻,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感情,任凭泪水尽情地流着。
坐进车里,他第一个想到了陶李,他当着廖朋远的面将电话打给了陶李,向陶李报告了平安无事的消息。
那一刻,陶李竟然是哑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