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看了一部纪录片。
这部纪录片是著名的摄影家焦波带领了五六个平均年龄只有21岁的弟子,在山东的一个村庄里住了将近一年,对村庄里的老百姓跟踪拍摄,并从几千个小时的拍摄影像里剪辑出一个非常有故事性,打动人心的片子。
在这部片子里你可以看到老百姓的生活境遇、面对现实的挣扎和不屈,我给他们做了一个总结——“在绝望中的乐观”。
片中最让我感动的一个场景是,一个农民在年轻的时候写过很多东西,也酷爱玩乐器,但是因为农村生活的困苦没有坚持下去。但是在这个片子里面他要学琵琶,他老婆跟他争吵,说都吃不饱了,还要买琵琶。这个男人说人活着不是为了吃喝拉撒,还需要有精神上的生活。他有精神上的向往,尽管和吃喝拉撒没有关系,这让我感到心里有点不同的东西。
当人活得像样的时候不是有钱和有地位的时候,而是感觉到自己能够看得起自己,感觉到周围人能看得起你的时候。看得起你不是因为你有钱,而是因为这个人本身存在着某种精神,有了不起的气质,有别人不能做的事情。
在坚持努力的过程中,很多时候会有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
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去北京大学读书,直到拿到通知书才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自己能把一整本英文字典的词条背得滚瓜烂熟,但是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实现了。假如说我要一辈子在北大当老师,从助教到讲师再到大学教授,我评估了一下,自己可能永远当不了一流教授。因为一流教授在我心目当中都是梁启超、王国维等等这样的人,都是大师,至少也是像季羡林这样的人。像我这样的人是完全不可能的,现在中国有好多的学者,包括像余秋雨、钱文忠等,我如果做教授那连赶上他们的影子的程度都还没有。因为我知道变成伟大学者的前提是以从小的坚实学习为基础的。我的英语是从16岁以后才开始学的,历史、地理等科目除了中学课本上教的东西,其他的完全没有。我一直到30岁的时候,才真正知道原来太平天国是这么一回事。
我后来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就是当一件事我能看得到头的时候,我就不愿意去做了。比如我如果在北大做老师那我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头,就是讲师到副教授,完了做个教授还可能混成个三级教授,一辈子就可能在三级教授上待着了。我的导师当时是二级教授,当时他就是两居室,100多平方米。你会发现,一辈子在北大混,到最后可能也就是他这样子。再加上一辈子当不了一流学者的前提条件,所以我觉得必须出来,去追求一个未知的世界。
当然,追求未知的世界需要你付出更多的努力。你可能生活只够吃饭,也可能成功。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当你进入未知领域的时候,吃饭和成功对你的人生来说都是有很大的收获的,永远比你在一个已知的世界中间坚持已知的事情会有更大的收获。
所以我才有从北大出来的想法,希望自己能够有不一样的世界。当然,做新东方的时候我并不是想做成上市公司,只是想自己赚点钱以后到美国读书,因为我觉得那是存在未知的事情。当然,当时没有实现,因为赚不了这么多的钱。当我最后赚了足够多钱的时候,我发现我不愿意去美国了。为什么呢?因为新东方的成长和我在中国遇到的挑战让我发现我个人真的成长得非常迅速。比如说,我刚从北大出来的时候,见到居委会的老太太和公安局的人我都可以害怕得浑身发抖。但是到现在我成长为见到公安局的人像兄弟一样,这是我的社交能力成长了,这在中国非常重要。尤其看到学生喜欢听我上的课,看到学生通过我的教授能够得到满分,能够到美国读书的时候,我的生命感、使命感就出来了,这是有生命价值的。
当然,所有东西的美丽在于你并不知道你到底想最终干成什么样子,但你知道你必须要往前走。因为任何东西往前走的条件是必须要有进步,而不是原地踏步。
当你向前走一万步,你越往前走越有意义,为什么?因为你在两边看到了不同的风景和人。但是,当你坚持走到100万步,你就变成了旅行家。所以一个事做得多了,本质就会改变。
2014年4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