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来了,闻香榭更加热闹了。
有了醉梅魂,小安的病情稳定下来,但依旧脸色苍白、浑身无力。文清悉心照顾,每日嘘寒问暖,恨不得连饭都喂到小安嘴里。可沫儿却前所未有地难缠,与小安如同冤家一般,说不上三句话便要斗嘴,吵得不可开交,偏巧这几天婉娘和黄三都不在家,也没个主持大局的人,文清一边忙着照顾小安,一边忙着顾及沫儿的情绪,还得私下两头劝解,结果却落得个两头受气。
将近元宵佳节,洛阳城中锣鼓阵阵,热闹非凡。沫儿早就按捺不住,天未亮便起了床,寻思今日外出玩耍。
一下楼,便见文清打了小安的洗脸水过来,正在用手试热冷。小安捧着一个小手炉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嘴里一口一个“文清哥哥”,一会儿说要干些的毛巾,一会儿要他帮去拿洗脸皂,将文清指使得团团转。
沫儿看不过眼,喝道:“自己没手没脚么?文清不许帮她做。”
小安白他一眼,过去拉着文清的胳膊,甜甜叫了声:“文清哥哥最好了。”一边说一边摇着文清的胳膊,一脸娇憨之态。
她个子小巧,比文清足足矮一头。文清低头看着她,嘿嘿傻笑道:“小安病着呢,要多歇息。”
沫儿瞪眼看了片刻,扭头走出中堂,打了一盆冷水用力洗脸,哗啦啦地将水溅得到处都是。
文清拿了热水过来,沫儿已经洗完脸,也不擦干,任由水珠挂在脸上,也不知是洗脸水还是泪水。
文清放下水壶,慌忙拿干毛巾来,道:“外面还冷着呢。小心脸上长冻疮。”沫儿一把推开,气鼓鼓道:“你去照顾你的小安吧。冻死我算了!”
小安斜靠在门框上,小嘴一瘪,鄙夷道:“真小气!文清哥哥都照顾你这么多年了,照顾我几天怎么了?哼!”说着盯着沫儿的脸,一双黑眼珠闪着狡黠的光。
文清挠头不止,先劝小安道:“沫儿手指还没怎么好呢。你别怄他。”接着又小声劝沫儿:“我们答应了雪儿姑娘,要照顾小安的。再说你是哥哥呢,她年纪小,又不舒服,我们得让着她。”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叫了起来。小安委委屈屈道:“我哪里怄他了,是他一大早就找我的晦气!”沫儿则梗着脖子道:“谁是她哥哥!我才不做她哥哥!”
文清连连同沫儿使眼色。沫儿气急,丢了毛巾,甩手去了厨房。小安眼底闪出一丝得意,嘴巴却很甜,柔声细气道:“文清哥哥,沫儿哥哥怎么了?”
文清慌忙解释:“他这几天心情不好,你不要同他计较。”转而纳闷地看着沫儿的背影,嘟囔道:“沫儿怎么越来越像女孩子了?”
沫儿心里极其不痛快,但是如何个不痛快法,却说不上来。每次同小安吵了之后,沫儿都很后悔。他其实不讨厌小安,也愿意同小安一起玩。雪儿姑娘不知所踪,小安无家可归,身体又病着,十分可怜,按理自己应该同文清一样对她宠爱有加才对。但每当看到文清不错眼珠地盯着小安的一举一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便不由自主地想找茬发火。
沫儿一向自诩大气,最喜欢摆出一副洞悉世事的高明之态,可是无论晚上躺在床上想得有多好,第二天看到文清和小安总压不住火气。想到这里,不由得烦躁起来。
沫儿和小安又闹起了脾气,如今两个人一个在中堂,一个在厨房,都气鼓鼓的,连早饭都不肯吃。
文清先劝小安喝了一碗粥,让小安先去躺着休息,又连忙回到厨房,将已经冷了的油饼重新加热,递给沫儿。沫儿扭身不理。
文清头都大了。他总是想不明白,沫儿为什么生气。婉娘和黄三不在家,自己年龄最大,要有所担当,照顾沫儿和小安是自己的职责。而小安是客人,自然要以客人为重,不能失了礼数,沫儿最为聪明伶俐,怎么会不明白这点呢?可是一看到沫儿赌气不吃饭,他又心疼,偏偏沫儿不领情,只要同小安吵架,一定会迁怒于他。昨天晚上,小安睡下了,文清便想去找沫儿谈下心,谁知被沫儿赶了出来。沫儿还说,以后不经允许,不许文清进他的房间。
唉。文清在心里叹了口气。婉娘和三哥出去三天了,怎么还不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