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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失望=期望–现实 |
亚伯拉罕·林肯7岁时，他和家人被赶出了他们的住所，他不得不开始干活来帮助父母维持家计。他9岁时，母亲去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的头部被马踢过，有一次还差一点溺死。纵观他的一生，两次患上疟疾，还得过梅毒和天花。21岁时，经商失败。23岁时，因竞选州议员而失去工作，还被法学院拒收。同年，他借钱开始经营另一个生意，但一年后便破产。26岁时，他订婚后准备结婚，但他的未婚妻却过世了。不久，他唯一的姐姐又死于难产。林肯一下子跌到了情绪的低谷，卧床6个月不起。
28岁，他竞选州议会议长失败；33岁，竞选众议院议员失败；39岁，再次竞选众议院议员，再次失败；45岁，竞选参议院议员失败；47岁，竞选党内副总统提名失败；49岁，再次竞选参议院议员，再次失利。尽管遭受了所有这些打击，但林肯却在51岁时当选为美国第16任总统。
这一生中，林肯写过一些伤感的长诗，其中一篇提到了自杀。与他同时代的人以及大部分历史学家都说他是一个忧郁的人，有些人还认为他饱受沮丧的折磨。他的著作也在表达痛苦、疑惑，还有一点点自卑。但正是这些品质和他自身的抑郁成了他日后成功的基石。
林肯曾经写道：“我对于失望太习以为常了，所以不会懊恼。”换句话说，就是他对生活有着现实的理解。尽管有大大小小各种悲剧和失望，他还是继续前进。他几乎感觉不到有什么与生俱来的特权。林肯卑微的出身和质朴的自评没有让他放弃对成功的追求，但的确缓和了他的期望。有专家指出，“正是林肯一生对意义的追求”给了他继续前行的动力。
林肯似乎把失望当作了自己勤奋和自律的教训。他的事迹被称为整合而不是转变。他的一切伟大作为并不是因为消除令他抑郁的难题而得来的，反而是这些难题驱动他去做一番伟大的事业。他的适应能力和弹性展示了失望能赋予一个中年人多么坚强的毅力。
20世纪90年代中期，心理学家在美国人和德国人中间进行了一次有关人类发生情绪频率和强度的详尽调查。在包括内疚、孤独、尴尬和伤心等13种不适的情绪中，失望是调查反馈中遥遥领先的、强度最高的情绪。就频率来说，失望紧跟在焦虑和愤怒后面位列第三。也有研究显示，到了中年时期，如果我们现实中所达到的不及我们所期望得到的，失望是最容易出现的情绪。
和其他人相比，林肯可能是以高度建设性和比其他人更积极的方式度过了他的中年危机，因为他已能适应希望落空的动荡和黑暗。这些接踵而至的挫败可以扩大我们对于可能性的觉知和认识，让我们超越自身视野的限制，超越我们的自我觉知——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人，以及我们拥有什么。正如英国的讽刺作家兼诗人亚历山大·波普所写：“无所期望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永远不会失望。”
波普的这段话很容易被误解为当事情出错时为逃避找借口。然而林肯是个极好的例子，他学会放低自己的期望，但又继续去追求自己的抱负、梦想和目标。下面让我们来探讨失望、期望和现实的真正含义吧。
失望和遗憾住在同一栋楼里，只是比遗憾低一层。遗憾（我们会在下一章继续探讨）的代价会更高，因为它关乎你所作的导致了不理想结果的选择，你的责任或角色造成了问题、损失或悲剧。感到失望意味着你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另一方面，当你仍然觉得你可以影响结果的时候，你就会有挫败感。
目前你生活中有哪些事情是事与愿违的？如果要你界定那是失望还是挫败感，你会选哪一种？失望是承认事情已经过去，所以常伴随着泄气或挫败感。
从每天早上起床那一刻起，我们心中就怀揣各种期望。可能是天气不错这种普通事，可能是更重要的职位晋升的事，也可能是购买了原本期望很高的汽车一周后就懊悔，或者是在度蜜月后感到一阵伤感。而心理学家巴里·施瓦茨在他的著作《选择的悖论》中认为：“我们在控制自己的期望上多下功夫，要比做任何其他事情更能影响我们生活的品质。”这个数学等式非常清楚：你的期望越高，潜在的失望也会越高。
按照这个等式，你有两种方式可以减少自己潜在的失望。要么你降低自己的期望，要么你改变现实，至少是你的现实感。
如果你认为期望高可以助推你的成功，那你基本不会选择第一种方式。事实上，有很多例子显示出，亚裔青少年往往能在标准考试中得高分，因为他们的父母给他们设定了很高的期望。
一些研究人员相信，“失望效应”是让那些期望过高的人没有作好准备或者有所缓冲来面对失望，因此当他们经历失望时会不知道怎么应对。那些能预测生活中最糟糕一面的人知道，提高期望值会带来潜在的失望，因此他们会降低自己的期望。另外有些人则认为，因为担心会失望而躲避从而弃绝多姿多彩的生活并不健康。
很明显，这个等式在你试图设定期望时给了你一个缓冲。你的期望是给你打气还是让你泄气呢？
这样我们就可以给“现实”下个定义了，它可是这个方程舞台上的一个重要角色，但是很少有人提及。现实是你所造就的，所以它可以是这个方程里决定性的变量。奥运选手拿到一枚银牌比拿到一枚铜牌要更不开心。为什么呢？因为很多银牌获得者都期望得到一枚金牌（往上和他们差一点就可以获得金牌的选手相比），而很多铜牌获得者原本不太确定能获得奖牌（往下和那些空手而归的选手相比），这个例子再次证明期望直接影响幸福感。
倘若这些选手能重新设定他们对于结果的情绪反应呢？为了理解这个方程，让我们再进一步了解我们认为的现实吧。
社会科学家亚利克斯·米克洛斯研究过人们对经历的感知质量，换句话说，就是人们对已经发生的事情的现实感受。他提出人们是根据“三个差距”来建立对于满足感的感知水平：你拥有的和你想要的之间的差距（“我想要美丽的绿草坪”）、你拥有的和你认为其他人拥有的之间的差距（“邻居家的草坪上草更绿”），以及你现在拥有的和你曾经拥有的最好经历的之间的差距（“我不喜欢现在的草坪，我还是想念以前的”）。我还会加上第四个：你拥有的和你觉得你应得的之间的差距（“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养护草坪了”）。
关于这些差距的一个问题是，现代社会倾向于以“快乐跑步机”的方式生活。我们适应快乐和我们的处境，一旦我们习惯了，就开始从生活中期望得到更多。我把这个称为“重力效应”。当初“让我们生命之船漂浮”的事物，不管是我们喜欢的度假胜地，还是从我们办公室向外看到的海湾景色，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我们渐渐忘却。很多时候，就是这种对期望的提升和对已拥有一切的满意度下降，导致了米克洛斯模型里更大的差距。
相对于其他，我们也降低了对现实的定义。H·L·门肯曾经说过：“财富就是你的收入至少要比你的连襟多100美元。”我明白了。在每次参加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校友会之前，我总是要让自己振作起来，因为和那些当过投资银行家和风险投资家的富有的、已经提前退休的同学相比，我感到自己是个不成功的人。我知道这些聚会会引起我一些失落感，所以现在我再参加同学会，会提前给自己准备“现状核实”的内容，并更加深入地探究我现在对“财富”的定义。你是如何定义财富的？财富是你的年收入，还是你个人资产表上的数字后面有多少个零？或者，财富是时间、亲情、自由上的富有？
在过去的几年里，你经历过“现实的膨胀”吗？如果你停止向篱笆外面看，将会发生什么呢？“永远不要把你的内在（期望）和其他人的外在（现实）作比较”，我很喜欢这则谚语，因为我们从来不会真正知道邻居或者其他人的境况。我们只能做出一些导致我们感觉不如人的设想。
我相信解析这个方程的秘诀是，要认识到我们并不一定要抑制我们的期望，而是要抑制让我们在事与愿违时感到极度失望的“理所应得”的态度。当我们愿意做出调整来接受事实时，当我们停止对生活应该怎样的妄想时，改变就会发生。在经济走下坡路时，你已经改变自己对收入、退休、未来的教育、职业前景，或者你想住的地方的期望了吗？你能假设这种改变可能是一去不复返的吗？这些期望是否会让你感觉舒服一些？
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在21岁的时候被诊断患了肌萎缩侧索硬化症，这是一种多年累积的神经性肌肉受损症，这个疾病几乎让他全身瘫痪。但这并没有阻止他在理论物理方面取得令人惊奇的发现，并没有阻止他成为世界上最知名的科学家。作为患了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也被称为ALS）而存活得最久的人之一，他说道：“集中注意力于不会因你的残疾而妨碍你成功的事业。不要为残疾所影响到的事情而懊悔。”
应对失望的方法之一是，在最初试图改变某些事情的结果时保持乐观，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旦力有不逮就调低期望来振作精神，以对抗潜在的负面结果。荷兰的一项实验证明，作为一种应对机制，只有当一个特定结果很重要的时候，人们才会降低他们的期望。而且越接近那个结果，人们越会降低期望。当我们在等待第二次面试通知，或者第二次约会的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我们都曾这样管理过焦虑。只要我们不把期望降到对老板或异性朋友感到不屑，这就是健康的态度。任何觉得专注于结果就能改变它的人都需要认真地审视现实。
另一种应对机制是稀释现实的重要性。有些时候你必须问自己，这个结果对你来说究竟有多重要。失望有时候只是像被蚊子叮过一样，20分钟后就可以忘记了。另一方面，当你在奥运会100米蛙泳比赛中因为0.01秒的差距而屈居第二名时，就可能像被蜜蜂蜇了一样。你的期望是第一名，现实却是第二名，而且当时你没有时间去降低你的期望。
亚军有那么差吗？你越是朝着一个目标努力，就越是会觉得你理应得到它，但是如果你能修正对结果的看法，就可能从中获得宝贵的价值。这些时候，你的朋友与家人能够帮助你看清你当下的处境和身边发生的事情。
1999年，我们公司在加州美丽的1号公路上建了一处奢华的野营地——卡斯塔罗纳。那个占地大约240英亩的小区多少有点儿实验性质，小区周围环绕着数千英亩的海岸原始荒野（甚至“奢华的野营”这个有点儿矛盾的词组都体现了这地方的原始风味）。我们花费了近4年的时间才正式营业，期间扫除了一系列的障碍：审批手续的地方政治因素、与加利福尼亚海岸委员会商讨设计方案、因冬季厄尔尼诺创纪录的暴风雨天气而延后交工，以及为这个不平常项目融资的困难。
我对于卡斯塔罗纳项目深有好感。施工期间我在一个有历史意义的灯塔旁边租下一间小屋住了半年。虽然我在鹰级童子军的岁月有过睡地板的丰富经验，但我很快就接受了卡斯塔罗纳“轻松野营”的设计理念。谁会不喜欢这样的点子呢？待在一个像狩猎旅行用的小帐篷里，配有加热的床垫、羽绒被、绣有薰衣草小枝的枕头，还有毛茸茸的浴衣，可以穿着走到邻近的浴室，内有加热、光滑的水泥地板和生着火的壁炉。在正式开始营业后几周，《今日美国》就把卡斯塔罗纳项目列为头版新闻，宣称这将是未来新一代的野营方式。媒体和游客开始蜂拥而至，但也只是开始的时候。
不幸的是，由于许多因素，部分是操作性的问题，部分与限制我们为顾客提供服务的严格开发条例相关，部分是因为挑选合作伙伴不当，这一切因素在对开业的过高期望下导致了一开始资金就运转困难。然后旧金山湾区互联网泡沫破裂了，这又使我们失去了所有公司让员工在上班日来静修的生意。接下来我们最大的合作伙伴要求赔本卖掉卡斯塔罗纳，其所得仅仅是我们投入的一小部分。因为我的公司无法买下这些资产，另一个房地产投资商买下了卡斯塔罗纳。我们就这样很快出局了。
要向员工告别真是有点儿令人心痛。我过了好几个月才能重新开始经营。我心里满是失望，部分是因为在这个项目中投入了这么多的心血和汗水，我觉得理应成功。我的朋友和家人知道他们无法改变我方程里的“期望”，便转而试图帮助我重新审视自己的现实感受。帮我建设卡斯塔罗纳的一位朋友寄给我三个不同尺寸的透明玻璃杯子，并附了一张字条，提醒我大部分人会把手中的杯子视为半空，或视为半满，但是我雄心勃勃的乐观却倾向于去问：“为什么我不能有一个更大的杯子呢？”
另一张字条来自曾参与卡斯塔罗纳家庭游的一位朋友。他在字条上面写道：“奇普，我知道失去卡斯塔罗纳就像失去了一位家庭成员，但是要知道在湾区许多家庭都很幸运，因为你的远见卓识创造了一个奇妙的地方。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这些充满支持的现实让我把原以为卡斯塔罗纳是一个财务和专业上的失败，重新认定为一个创新的实验，后来又转变成一个丰富的家庭传统。随着时间的治愈，我的失望逐渐转换成一种我能孕育、促成并保留下这么一个让人大开眼界的想法的骄傲，这是我宝贵的遗产。
所以当你还沉浸在失望中，不再能改变期望时，扪心自问你定义的现实是否真的对你有用，也许你应该修改对“现实”的定义去改变这个方程了。
问问你自己：“我是感到挫折，还是失望？” 我知道当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我会在进入到失望的大陆前，先在挫折的小岛上再待些时间。从自己是否对结果仍能产生影响的感觉，你就能区别这两种情绪的不同。如果你感到受挫折，那就把这个能量转变为你需要的决心。挫折可以作为带来更好结果的短暂桥梁。那也许意味着在学年论文没能取得好成绩后，加紧准备期末考。别太早坠入失望的心境。但是如果结局已定，你仍感到挫折，那就要把炙热的情绪转换为失望，因为那种情绪很快会消失。如果你正经历失望，那就赶快抚慰自己的伤口，继续前进吧。一定要记住：一个情绪的价值与它要达到的目标有关。挫折推动你前进，失望却使你退却。
等待结果时抑制你的期望。 如果说对于失望感的许多研究有一条很清晰的结论，那便是期望和失望是反比的关系：前者越高，后者增长的可能性会越大。关键是要弄清楚什么时候去抑制自己的期望。但是不要过早去做，当你冒险创造出自我实现的预言时，即消极地影响自己的表现，会让自己出局，那就真的创造出了自己所预期的失望。这主要与放弃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和知道自己何时不再有能力去影响结果有关。
从股市里吸取教训。 这些年来，我向许多曾共事的人不断重复这个观点：“失望是没有好好管理期望的结果。”如果你要发布令人失望的消息，那就越快越好。股票交易所的上市公司通过艰辛的过程学习到这一点，因为当股票分析师们得不到任何关于季度盈利的利好信息，从而感到失望时，他们会倾向于大幅调低股票价格，好作为意外盈利报告的惩罚。如果你没有对即将来临的失望提出适当的警告，你对你的老板或者配偶的“股票价格”是否也有过类似的打击呢？在管理期望方面要积极主动哦。
问问自己：“在我一生中，这个失望的结局到底有多重要，我又能从中学习到什么？” 有时，失望像是扔向你的一块巨大、沉重又让人难受的毛毯。记住我们在第2章学习的：情绪是瞬时的。你要自己决定要不要调配那杯自己喝的苦酒。亚伯拉罕·林肯一生经历过各种形式的失望打击，其中许多影响了他的生活和事业，但是他从这些经历中吸取经验教训，这些经历又帮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和善于体恤他人的人。
最后我们还能从史蒂芬·霍金关于期望的评论中有所启发。这是他被诊断出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时提到的：“当我21岁时，我的期望值跌为零。因此以后的每一件事对于我都是奖励。”你怎样才能拥有这样的思想转变，让你的杯子不再是半空或者半满了呢？能够拥有一个杯子就已经令人高兴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