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在重庆
王朝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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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激烈的枪炮声、飞机轰炸声中送出深沉的画外音,并叠印出相应的历史画面:
男声画外音:“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五日,在日本侵略者疯狂的攻击下,我汉口失守;二十六日,武昌失陷;二十七日,汉阳沦陷。从此,中国抗日战争进入了更为残酷、更为悲壮的相持阶段!在此之前,回到延安出席党的六届六中全会的周恩来临危受命,赶回武汉组织南方局,代表中共中央领导南方国民党统治区和沦陷区中党的工作。他在汉口沦陷前数小时,安全送走最后一批撤离的同志方才离开,并于十月二十七日经澧县到达长沙。”
女声画外音:“十一月三日,日本近卫内阁发出第二次对华声明,表示愿同蒋介石为首的国民政府共建‘东亚新秩序’,对国民政府由军事进攻转而采取诱降政策。对此,周恩来一方面著文控诉日军侵略的罪行,一方面同郭沫若等到湖南衡山会见蒋介石,商谈抗战军事方案,促蒋答允速办游击干部训练班。周恩来返回长沙不久--十一月十二日深夜,国民党地方军警负责人下令纵火焚烧长沙,烧毁房屋五万多栋,居民残伤两万多人。周恩来等在睡梦中惊醒,冲出火海,撤离长沙。”
男声画外音:“十二月二日,日军对桂林实施惨无人道的大轰炸。翌日--十二月三日,周恩来经衡山到达桂林。他一面对八路军桂林办事处的工作给予指导,提出要在桂林复刊《救亡日报》等,一面同蒋介石会谈,严拒蒋氏提出的国民党和共产党合成一个组织的意见。就在这时,一个惊人的消息秘密地传到了桂林:汪精卫集团决定叛国投敌,近期由重庆出走……”
重庆上清寺汪精卫官邸内夜
汪精卫坐卧不安,缓缓地踱着步子,不时地摇首叹气。
陈璧君从室内走出,生气地:“兆铭!像你这样前顾后盼,没个主心骨儿,如何能造就更大的事业呢?再说,你当年刺杀摄政王的勇气跑到哪儿去了呢?”
汪精卫喟然长叹后说道:“这和那时不同了嘛,万一重庆出走失败了呢?”
陈璧君:“谁敢拿你问罪?”
汪精卫:“问罪事小,和平计划事大。”他再次叹了口气,说道,“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我必须给日方拍发一则密电。”
陈璧君冷然作笑:“请看今天是几号了?”
汪精卫:“七号!”
陈璧君:“就是嘛,明天是我们成行的日子!”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陈璧君抢先一步拿起话筒:“喂!你是谁啊?”
话筒中传出陈布雷的话语:“我是陈布雷,刚刚由桂林返回山城,有重要的事情找汪先生。”
汪精卫、陈璧君闻声大惊。
汪精卫官邸客厅内夜
汪精卫站在客厅中央焦急地踱步。
陈布雷走进:“汪先生!”
汪精卫故作镇静地迎上前去,握住陈布雷的手,说道:“陈先生一路辛苦,深夜驾临,不知有何指教?”
陈布雷平静地:“汪先生,日军进逼,战局危在旦夕,布雷前来请汪副总裁赐教。”
汪精卫:“战局嘛……我看敌我两国可谓各有难处。”
陈布雷:“日前,日本近卫首相发表一项声明,汪先生一定知道了吧?”
汪精卫:“知道了!日方声称‘国民政府,只要全部放弃以往的政策,更换人事组织,取得新生的成果,参加新秩序的建议,我方并不拒之于门外’。”
陈布雷:“对此,汪副总裁有何评论?”
汪精卫一怔,忙说:“兆铭正想请教委员长对此做何评论呢?陈先生作为委员长的铁笔御吏,一定很了解委员长的胸中韬略吧?”
陈布雷猝不及防地:“这个……据我所知,委员长的见解嘛,可谓是一如既往。”
汪精卫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好!陈先生,蒋先生为何未与你同机飞返呢?”
陈布雷:“今天桂林天气恶劣,能见度低,蒋先生临时决定缓飞。”
汪精卫:“那……蒋先生何时飞返山城呢?”
陈布雷:“如果明日天气好转,他会乘机飞返山城。”
汪精卫官邸内夜
汪精卫慌乱地说:“陈布雷突然返渝,连夜造访,说明重庆出走的计划已经暴露,必须紧急取消明天出走的计划。”
陈璧君心烦地:“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重庆呢?”
汪精卫:“这要等蒋介石回到重庆以后再说。”
陈璧君:“咳!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重庆黄山别墅会议室内夜
蒋介石严肃地:“自打撤出武汉之后,我一直奔走在抗战的前线。在这期间,听说山城高喊和平的声音越来越响,我不得不从前线回到陪都,听听诸位关于和战的意见。”
在蒋介石的讲话声中摇出:汪精卫、孔祥熙、陈立夫、陈布雷等与会者不同的表情。
汪精卫迫不及待地问道:“蒋先生,你的意见呢?”
蒋介石:“战!”
汪精卫:“为什么呢?”
蒋介石:“如果现在停止抗战,一定会给国内无政府分子以口实。共产党、桂系李宗仁、白崇禧,还有冯玉祥等地方派系就会抓住不抵抗的理由,重新掀起反政府的行动。”
孔祥熙:“更重要的是,尚未沦陷地区的百姓就会跑到共产党那边去。”
陈布雷:“因此,必须高举抗日的旗帜彻底抗战,假使成功,始可成为写在民族历史上的英雄;即使万一失败,抗战御侮的精神同样在历史上流芳百世!”
汪精卫:“看来,你们完全拒绝日本首相近卫声明和中日和平三原则了?”
“是!”与会的大多数说道。
汪精卫:“我不赞成!”
蒋介石:“你可讲自己的主张吗?”
汪精卫:“南京失陷前夕,日本经陶德曼提出的和谈条件,比现在要苛刻,为什么那时蒋先生能接受呢?”
蒋介石沉默不语。
汪精卫:“再说一说蒋先生搞的焦土抗战,导致长沙大火,这不仅是令人非常痛心的事,而且还失掉了民心!”
蒋介石愤怒地:“我必须提醒汪先生,今天诸位是来听你力主和平意见的!”
汪精卫:“好,好!我认为:抗战唯恃民心,若能唤起民心,就能得到一切物资,供抗战之用。反之,如得不到民心,纵有物资也不能随意使用。”
蒋介石震怒地:“不对!”
汪精卫大声冷笑:“蒋先生,如果像长沙那样烧掉战区的一切物资,我们将以何物资去抗战呢?又何以解救没吃没喝的千百万流民呢?”
蒋介石不无蔑视地冷笑:“看来,若想解救危亡的祖国,苦难的同胞,只有汪先生指的这条和平之路了?”
汪精卫:“对!”
陈布雷:“不对!这是一条投降之路。”
多数与会者附和:“对!对……这是一条投降之路。”
汪精卫愤而起身:“好!你们去走抗战的阳关大道,我汪某人走我的和平独木小桥!”他说罢离席大步走去。
黄山别墅门前外夜
蒋介石站在别墅门前,眺望黑暗的山城。
戴笠打着手电筒沿山路走来:“校长,汪副总裁他们没有异常的动作。”
蒋介石:“很好!你通知一下张冲,让他通告中共方面的领导人王明、博古等,我要和他们再谈一谈国共两党合并的事。”
戴笠:“周恩来在桂林不是断然拒绝了吗?”
蒋介石:“王明是个识时务的共产党,说不定会有作用。”
戴笠:“是!说到张冲,党内对他有很多微词。”
蒋介石:“说他快成共产党了,对吧?”他沉吟片时,“你应该知道吧,当年周恩来从上海撤往江西之后,为了挑拨、离间共匪高层的领导,张冲利用报纸搞了一个《伍豪启事》。”
戴笠:“知道!”
蒋介石:“就这一件事,中共就不可能要张冲。”
戴笠:“是!”
蒋介石:“你要派专人盯着周恩来,他的一言一行都要向我报告。”
桂林周恩来临时下榻处内日
周恩来坐在桌前审阅一份电文。
叶剑英走进:“恩来同志,有什么事吗?”
周恩来站起身来:“这是王明、博古、董必武、吴玉章和我给中央的电报,你看看。”
叶剑英接过电文阅看。
周恩来:“蒋介石回到山城重庆之后,于十二月十二日会见了王明、博古等同志,拒绝了我们处理国共两党合作关系的跨党办法,坚持取消共产党,将国共两党合并为一个大党。”
叶剑英:“真是岂有此理!”
周恩来:“他还狂妄地说:此目的达不到,我死了心也不安,抗战胜利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叶剑英:“这是因为我们的存在是他的心腹大患,在他看来,远远超过了国家的兴衰和民族的危亡。”
周恩来:“所以,他置日本侵略和汪精卫等投降于不顾,在一个较长的时期内,躲在重庆大做消灭共产党的文章。”
李克农手持电文走进,严肃地:“周副主席!据内线报告:虽然蒋介石回到重庆约见了汪精卫,但是并未阻止汪精卫集团投敌叛国。”
周恩来接过电文很快看完,一边转给叶剑英一边沉重地说道:“看来,汪精卫投敌叛国是不可逆转的了!”
叶剑英看罢电文焦急地说:“恩来,汪精卫投敌叛国一旦变成现实,必将牵动抗战大局。为此,你应该立即赶回重庆,掌控全局。”
周恩来沉重地点了点头。
桂林八路军办事处大门外日
警卫员小刘站在门口执勤,警惕地留意来往的行人。
罗莹穿着旗袍快步走到门口,激动地说:“小刘同志,你还认得我吗?”
小刘:“认得!你是演剧队会弹钢琴、拉手风琴的罗莹。武汉撤退前夕,你父亲要求把你留下,还说什么……”
罗莹:“把我送到美国学音乐去。”
这时,周恩来和叶剑英走出大门口,惊诧地说道:“这不是罗莹吗?”
罗莹激动地说罢“周公!我可找到您了……”快走两步,扑到周恩来的怀抱里失声哭了起来。
周恩来拍了拍罗莹的后背:“坚强些!你不去美国学音乐,怎么又跑到桂林来了?”
罗莹:“找您,请您把我再送回演剧队,和战友们上前线宣传抗日去。”
周恩来:“是偷跑出来的吧?”
罗莹:“嗯!”
周恩来:“还想回你原先那个演剧队吗?”
罗莹:“是!”
周恩来:“可他们业已辗转去了四川,过些天,才会到重庆。那你怎么办呢?”
罗莹:“我去重庆等他们。”
周恩来:“有路费吗?”
罗莹:“有!”
周恩来:“到重庆找不到地方住,你就去八路军驻重庆通讯处找你小超大姐。”
罗莹:“谢谢!我可以住在朋友家。”
叶剑英:“好了!去重庆的事不急,先跟着周公去见见你认识的三厅的几位师长,好不好?”
罗莹:“好!”
一所中学课堂内日
周恩来:“方才,我讲了全国抗日的大势,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大家认清汪精卫等行将叛国投敌的本质,认清蒋委员长提出国共两党合并的政治目的,自觉地坚持并渡过相持阶段,最终取得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
与会的同志热烈鼓掌。
周恩来:“下边,请叶参谋长宣布具体的任务!”
叶剑英:“根据形势的发展,政治部第三厅撤往陪都重庆。因此,郭厅长和阳翰笙等同志应尽快回到重庆去。”
“是!”郭沫若、阳翰笙答说。
叶剑英:“夏衍同志,你留在桂林,领导同志们尽快恢复出版《救亡日报》。”
夏衍:“请周公、叶参谋长放心,我一定完成《救亡日报》的复刊任务。”
叶剑英:“田汉同志,你暂留桂林,一面帮着从武汉撤退来的文化人士解决困难,一面发挥他们的特长,把桂林变成第二个大武汉!”
田汉:“如果日本人打来怎么办?”
周恩来:“一定要安全转移这批文化人士!”
田汉:“我尽力而为之!”
周恩来:“又要分别了,郭老,你讲几句吧!”
郭沫若:“好!我就讲几句。”他沉吟片时,感慨万端地说,“今天,我不知为什么,竟然想起了在武汉送大音乐家冼星海去延安的往事。周公,我记得你对我们说,抗日的正确方向是到敌人后方去。”
周恩来:“是的!”
郭沫若:“今天呢?”
周恩来:“随着日本侵略者武装进攻和政治诱降的推进,就更需要我们这些不愿做亡国奴的人到敌人后方去!”
郭沫若:“好!我提议,由周公指挥大家合唱冼星海创作的歌曲《到敌人后方去》好不好?”
“好!”
周恩来:“罗莹同志,请你拿起手风琴为大家伴奏!”
罗莹:“是!”她俯身抱起手风琴,系在身上,激动地说道,“周公,开始吧!”
周恩来酝酿了一下情绪,举起双手冲着罗莹轻轻一点。
罗莹用力奏响《到敌人后方去》的前奏。
周恩来转身冲着已经站起身来的与会成员挥动双手,教室中响起了《到敌人后方去》的合唱声:
到敌人后方去,
把敌人消灭净……
重庆街头外日
一辆美式军用吉普车不停地按着喇叭,行驶在起伏不平的山城大街上。化入车内:
周恩来坐在吉普车的后排座位上,表情凝重地侧目山城重庆一片混乱的市容:
国民党的军、警、宪、特沿街四处游走;
各方涌入山城的流民遍布街市;
袍哥大爷在重庆大街小巷横冲直撞;
由宁沪西来的秦淮歌女招摇过市……
周恩来渐渐蹙着眉头,微微合上了双眼。
重庆机房街七十号内日
周恩来、邓颖超、警卫员小刘在忙着整理一间不大的办公室。
小刘发牢骚地:“周副主席!这里是八路军驻重庆的通讯处,实在是太小了!就说您的这间办公室吧……”
周恩来:“现在不是提条件的时候!再说,办公室小些,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工作。”
邓颖超:“话这样说是没有错的!可是,自武汉失守以后,原长江局和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的人员大部分撤退到了重庆,再加上从延安来的一些新同志……”
这时,董必武带着张冲走进:“恩来!张淮南先生到了。”
周恩来有些难为情地:“看!我的办公室还没收拾好,淮南先生就到了!”他指着一把竹椅子,“请坐!”
张冲身着一件苏式大衣,说了一句“不客气!”遂又打量这间又小又暗的办公室,“周公,你就在这个地方办公?”
周恩来:“是的!”
张冲:“这怎么行呢?再找一个大些的地方办公嘛!”
周恩来:“这就是我们董老要我请你来的第一个目的。”
董必武:“时下的重庆人满为患,大居不易,像我们中共在重庆找房子就更是难上加难。”
邓颖超:“根据规定,还必须得到你们的同意。”
张冲爽快地:“好办!我是委员长和你们中共联系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在重庆任何地方找办公地点。”
董必武:“淮南先生功莫大焉!”
周恩来:“董老,你们就抓紧找房子的工作吧!”
董必武:“是!”接着,他和邓颖超、小刘走出屋去。
周恩来看着张冲的衣着,笑着问道:“淮南先生,真没想到你还有一件苏式大衣。”
张冲:“不瞒周公说,这件苏式大衣是斯大林送给我的。”
周恩来:“有意思,淮南先生访问了一次苏联,就与斯大林同志结下了友谊。可不可以这样说呢,淮南先生在国,国内合作成;出国,国际强援树,真是功在国家啊!”
张冲:“过誉了!过誉了……在此国难势危之时,我只希望做一个有利于民族、国家的人!”
周恩来:“淮南先生!蒋先生真的不知汪精卫等人搞的和平路线,就是认贼作父、叛国投敌吗?”
张冲:“当然知道!”
周恩来:“那他为什么不采取必要的组织措施呢?”
张冲:“我记得在广州沦陷时,有关情治部门就搜获到汪先生等人通敌的证据,希望蒋先生严肃处理。可蒋先生说:就是汪果有此事,也要让其完全证实后才可处分。”
周恩来微微地点了点头。
张冲:“依我看,蒋先生处分汪先生的时日已经不远了!”
周恩来:“根据呢?”
张冲:“今天--也就是十六日晚上,汪先生主动要求拜会蒋先生。”
重庆黄山别墅客厅内夜
蒋介石驻足窗前,漠然地望着窗外远处零星的灯光。
戴笠引汪精卫走进:“校长!汪副总裁到了。”
蒋介石转过身来,话中带音地问:“汪先生,深夜造访,一定有重要国事相告吧?”
汪精卫:“不!晚餐过后,听说蒋先生身体欠安,特前来探视、问候。”
蒋介石:“你看,我的身体不是和汪先生一样健康吗?”
汪精卫:“看样子,蒋先生还可以到前线去视察战情了。”
蒋介石:“是的!十八日上午,我将召集年轻的国民党中央执委训话,然后乘机转赴陕西武功召开军事会议。”
汪精卫故作生气地问道:“蒋先生,你真的还要力主武装抗日啊?”
蒋介石:“是的!中国军队在各条战线上已经退到山区,能阻止日军的进攻,形势对我有利。”
汪精卫猝然火起,大声地说:“不对!有百害而无一利!再打下去,国家民族一定会濒于灭亡!”
蒋介石:“你太悲观了!连中共毛泽东都懂得:抗战已使全国统一,民族团结,任何强大的敌人都无足畏惧!”
汪精卫:“这是毛泽东采用的假借日军之手消灭国军的策略,你怎么还识不破毛泽东这种小伎俩!”
蒋介石:“汪先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怎么办吧?”
汪精卫:“时下,国家民族濒于灭亡,国民党责无旁贷,你我应迅速联袂辞职,以谢罪于天下!”
蒋介石:“我等若是辞职,究竟谁来负政治上的责任?”
汪精卫:“交由国人裁决!再见。”他说罢愤而离去。
蒋介石目送汪精卫走出,冷漠地笑了。
汪精卫官邸内夜
陈璧君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
汪精卫一步闯进,高兴地说道:“夫人,放心吧!蒋某人对我等出走一点也不知情。”
陈璧君:“那……我们哪一天离开重庆?”
汪精卫:“十二月十八号,和蒋某人同日离开山城!”
陈璧君:“保险吗?”
汪精卫:“保险!十八号是星期天,多数党政机关放假,不容易走漏风声。等我们安全飞抵昆明,他蒋某人也飞抵陕西武功了!”
重庆街头外日
报童抱着一摞报纸大声叫喊:“看报!看报!汪精卫于十二月十八日上午乘飞机离开重庆,飞抵昆明;接着又于二十日下午乘飞机离开昆明,逃往河内--!”
重庆各界人士排成长龙买报,有的还在窃窃私语。
重庆机房街七十号内夜
周恩来坐在桌前,潜心研读一份译稿。
董必武走进,无比愤怒地说道:“恩来,日本近卫内阁发表了第三次对华政策声明!”
周恩来指着桌上的译稿:“我刚刚看完!”他起身把译稿递给董必武,“我认为近卫第三次对华政策声明,是策应汪精卫出走的,这二者之间一定有着某种默契。”
董必武看完译稿说道:“可否这样说:汪精卫集团正式投敌叛国了!”
周恩来沉重地点了点头。
董必武:“应当立即电告延安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做好声讨汪精卫投敌叛国的准备。”
周恩来:“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必须想到:由于汪精卫投敌叛国,全国抗战的大局可能出现变化。”
董必武赞同地点了点头。
周恩来:“同时,我们还要想到:我们在重庆的工作重心也一定要发生变化!”
董必武沉重地点了点头。
邓颖超走进:“恩来,张淮南先生打来电话,告之蒋委员长回到了重庆。”
周恩来:“很好!看他蒋某人如何把这台戏唱下去。”
重庆黄山别墅客厅内夜
蒋介石驻足窗前,眺望夜天:“近卫第三次对华政策声明发表七天了,汪先生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
张群:“我有一种预感:快了!”
陈布雷:“我也有一种预感:时间隔得越长,汪先生在河内搞的动静就越大。”
蒋介石微微地点了点头:“岳军兄,你预测一下,汪先生在河内会搞出个什么样的大动作呢?”
张群:“难以预测!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会把中日亲善的和平路线变成现实。”
陈布雷:“我同意岳军先生之见。”
蒋介石:“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善后之策了吗?”
张群:“我看是很难逆转汪先生的和谈主张的。”
蒋介石:“这仅仅是一种推测,虽说这种预测不无道理。”
戴笠慌张地走进:“报告校长!据可靠的情报:汪副总裁一行在河内拟就响应近卫声明之声明,派陈公博、周佛海、陶希圣携声明赴香港,决定于十二月三十日公开发表。”
蒋介石:“知晓声明的内容吗?”
戴笠:“详情不知,但公开降日是肯定的。”
蒋介石、张群、陈布雷听后大惊。
重庆机房街七十号内日
摆在桌旁的那架收音机传出男的播音声:
“……兆铭经熟虑之后,以为国民政府即此为根据,与日本政府交换诚意,以期恢复和平……中国抗战之目的在求国家之生存独立。抗战年余,创巨痛深,徜犹能以合于正义之和平而结束战事,则国家之生存独立可保,即抗战之目的已达……”
周恩来站在收音机旁边,背对着房门收听广播。
董必武、博古、凯丰、邓颖超等相继走进室内。
邓颖超:“恩来!董老、博古同志到了。”
周恩来啪的一声关死收音机,愤慨地:“可耻!一副十足的汉奸嘴脸。”
董必武:“汪精卫发表这则‘艳电’,等于公开向日本投降,甘做当今的石敬瑭和秦桧。”
博古:“这是不言而喻的!时下,我们必须设法阻止投降之风在山城重庆、在沦陷区蔓延开来。”
周恩来:“同时,我们还要借痛批汪精卫之流的卖国行为,激发全国人民的抗日热情,把全民抗战推向高潮。”
博古:“我提议:《新华日报》立即组织一篇社论,严厉批判汪精卫之流的亡国、降日的论调!”
“同意!”
周恩来:“凯丰同志!你立即组织许涤新等同志赶写一篇社论,标题嘛……”
凯丰:“我看就开门见山,叫《汪精卫叛国》!”
周恩来:“好!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我们这篇《汪精卫叛国》的社论什么时候见报?”
博古:“明天--也就是一九三九年的元旦,一定要发在《新华日报》的头条。”
董必武:“我看晚一天也不要紧,关键是质量。”
周恩来:“对!明天元旦,蒋介石一定要组织所谓的团拜,接着,他还一定要开会商讨汪精卫叛国投敌的对策。这样,我们这篇《汪精卫叛国》的社论写得可更有针对性。”
山城重庆外晨
山城重庆的清晨上空响着稀疏的鞭炮声。
大街小巷有三三两两的孩子一边燃放鞭炮一边念着童谣:“爆竹响,响连天,炸死汪精卫这个大汉奸!……”
重庆国民政府庭院内日
蒋介石、孔祥熙、张群、孙科等所谓文臣站在第一排。
冯玉祥、何应钦、陈诚、白崇禧等所谓武将站在第二排。
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站在队前大声喊道:“新年伊始,在渝的国民政府全体成员遥拜国父孙中山先生开始!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礼毕。”
参加遥拜的文臣武将虔诚地行大礼。
林森:“根据惯例,接下来应该背诵总理遗嘱。今年,由于汪先生日前发表‘艳电’,应蒋委员长请求,由他带领诸位喊口号!”
全体与会者鼓掌。
蒋介石出列,走到林森身旁,凄楚地说道:“诸位!抗战已经进入第三个年头,结果呢,汪先生飞了!我们该怎么办呢?只有坚持抗战第一,才能告慰先总理的在天之灵。为此,请诸位举起右手,向先总理宣誓!”他带头举起右手。
参加遥拜的文臣武将整齐划一地举起右手。
蒋介石:“抗战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抗战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蒋介石连呼三遍之后,迈着军人的步伐走回原位。
林森:“元旦遥拜先总理仪式到此结束!下边,由蒋委员长召开谈话会。”
蒋介石严肃地向前走去。
其他与会者紧随其后走去。
国民政府会议室内日
蒋介石表情肃穆地:“今年元旦的头号新闻是什么呢?汪先生飞了!对此,国内国外、党内党外有着不同的反应。我们国民党中央应该怎么办呢?请诸位发表意见!”
林森站起身来,愤怒地说道:“自从汪精卫发表‘艳电’之后,我与吴稚晖、张继等老同志就力主:开除汪精卫的国民党党籍,立即通缉、拿办,绝不留情!”
“对!对……开除汪精卫的国民党党籍,立即通缉、拿办,绝不留情!”会场沸腾起来。
蒋介石:“冯副委员长,你的意见呢?”
冯玉祥:“我突然想起了发生在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一日的往事:那时,一个叫孙凤鸣的青年用枪打了汪精卫三枪,可见他有先见之明。我们把人家弄死不算,还把汪精卫弄成国民党的副总裁……”
蒋介石不悦地:“背景不一样了嘛!”
冯玉祥:“实质是一样的!汪精卫当汉奸了,就应当给姓孙的青年铸一个铜像纪念他。至于我们大家把汪精卫弄成副总裁,是瞎了眼,应当向国民认罪!”
蒋介石:“吴老,你的意见呢?”
吴稚晖:“我吴稚晖嘛……比先总理还要大一岁,又和这位汪精卫有师生之谊,真是汗颜啊!”
蒋介石蹙着眉头:“我是问你老的意见!”
吴稚晖:“我的意见嘛,我们再出门,一个人要带一把扇子,见了老百姓的时候,就把扇子往脸上一遮……”
蒋介石叹了口气:“用扇子遮脸做什么哟!”
吴稚晖:“免得老百姓往脸上吐我们的口水!”
与会者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蒋介石再次重拍桌面:“安静!安静……”
与会者静了下来,但谁也不发一言。
蒋介石:“谁还发言?”
陈布雷:“蒋先生!我可以念一份南洋华侨巨商陈嘉庚先生发来的电文吗?”
蒋介石:“念!不过,要摘其要者念。”
陈布雷:“……汪精卫甘冒不韪,公然赞同日寇亡国条件,稽其行迹,不仅为总理之叛徒,抑且为中华民族之国贼……通缉归案,以正国法而定人心,八百万华侨拥护抗战到底!”
全体与会者报以热烈的掌声。
蒋介石焦急地:“你们说怎么办吧?”
“开除党籍!通缉归案!”
蒋介石:“赞成的请举手!”
与会者全都举起了右手。
蒋介石:“我是国民党的总裁,开除汪先生的党籍我是同意的,但不同意通缉归案。”
“为什么?”
蒋介石:“这是策略!”
全体与会者愕然。
重庆街头外日
在“枪口对外,齐步前进……”的歌声中叠印:
重庆各界人士打着“严惩汉奸汪精卫”的横幅,高喊着“打倒汉奸卖国贼汪精卫”、“坚决抗战到底”等口号走在高低错落的山城大街上。
报童们拿着《新华日报》高喊着“看报!看报!《新华日报》发表了《汪精卫叛国》的社论,揭露了汪精卫叛国投敌的真面貌!”不时地把一份一份《新华日报》塞到参加游行示威的人们的手中。
黄山别墅前外日
蒋介石与陈布雷、何应钦边走边谈。
陈布雷:“连日以来,不仅重庆各界发起声讨汪先生的游行示威,而且各校师生还正在酝酿更大的讨汪行动。”
蒋介石:“此乃醉翁之意不在酒哟!陈先生,延安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陈布雷:“有!他们又是开会声讨,又是走上街头游行,强烈要求国民党当局严惩汪精卫的叛国行为!”
蒋介石:“这是毛泽东耍的小伎俩!”
何应钦:“这几天以来,国军各战区司令也纷纷联名发出通电:声称‘以汪言和应通令全国严缉究办,通缉归案,明正典刑’。”
蒋介石:“通电可发,行动要听命令。”
何应钦:“是!”
蒋介石:“你们知道汪先生为什么敢走出这一步吗?”
陈布雷、何应钦微微地摇了摇头。
蒋介石:“汪先生认为:以他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只要登高一呼,万众必然响应。云南王龙云、广东地头蛇张发奎以及邓龙光这些地方实力派自不必待说,就是重庆国民政府中的某些要员,也会立即跟随。结果嘛……”他笑了。
陈布雷:“汪先生从反面佐证了蒋先生是抗日的旗帜。”
蒋介石:“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为了预防西南边陲诸省实力派发生意外,立即召集川、黔、湘、滇、康等省的主席及军政大员开会。”
何应钦:“同时,为了监视这些昔日与汪精卫有联系的军阀,中央军必须做出防范。”
蒋介石:“这就交由敬之你去办了!”
何应钦:“是!”
陈布雷:“对远在河内的汪先生呢?”
蒋介石:“静观待变!”
陈布雷:“蒋先生,我想亲自去河内一趟,靠着我和他这么多年的交情,劝他悬崖勒马。”
蒋介石:“那就请陈先生辛苦一趟了!”
这时,戴笠走到跟前:“报告校长!郭沫若率三厅工作人员即日到达重庆。据悉,周恩来等要组织欢迎活动!”
蒋介石:“这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
重庆机房街七十号门前外日
在红火的锣鼓声中渐次摇出:
大门左面悬挂横幅:热烈欢迎三厅战友胜利归来。
大门右面悬挂横幅:同仇敌忾声讨汪逆叛国投敌。
周恩来、董必武、博古、邓颖超等站在门前,一边鼓掌一边笑看沿街走来的三厅战友。
郭沫若一马当先,带着一支文艺队伍大步走来。
周恩来迎上去,紧紧握住郭沫若的手:“郭老!重庆人民欢迎你这位大文豪的到来啊!”
郭沫若激动地:“周公!我是四川人民的儿子,应该在自己的家乡为抗击倭寇多呐喊几声啊!”他转身指着面前一位而立之年的作家,“周公,你还认识他吧?”
周恩来:“认识!是胡风同志。”他上前紧紧握住胡风的手,“胡风同志,你拖家带口到山城来宣传抗战,值得钦佩!”
胡风:“这是一个不愿做亡国奴的人应该做的!”
周恩来:“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说,改天再找你谈工作。”
胡风:“谢谢!”
周恩来握住阳翰笙的手:“同志们有什么困难吗?”
阳翰笙:“多数同志没有住的地方!”
周恩来:“一定要想办法让同志们有住处,有饭吃。”
阳翰笙:“是!”
这时,罗莹跑到近前:“周部长!罗莹前来报到。”
周恩来:“小鬼!报到找你们的郭厅长去。”
罗莹行军礼:“是!”她故作神秘状地说,“告诉邓大姐,她的一个叫小猫的病友想见你和大姐。”
周恩来:“欢迎!欢迎……”
火热的锣鼓声停了,欢声笑语也止了。
郭沫若大声地:“战友们!我们又回到自己的家了!下边,请周公说几句欢迎我们的话好不好?”
“好!”随之门前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周恩来伸出双手致意,大声说:“同志们!战友们!你们都知道杜甫有两句诗: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你们为了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入侵,告别了亲人,又辗转来到了山城重庆。诚如郭老方才说的那样: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就是你们的家,有什么困难,就来这个家找我们!”
全体热烈鼓掌。
周恩来:“你们都是抗战的文艺战士,要发扬你们用歌声、用戏剧、用美术鼓动人民抗战的革命传统!在郭老的领导下,把山城重庆变成真正的抗战文化中心!”
全体再次热烈鼓掌。
定格叠印字幕
胡杏芬的住处内日
在肖邦的《革命练习曲》的钢琴声中摇出:
罗莹坐在一架立式钢琴前面,全身心投入到音乐中。
胡杏芬从室内走出,驻足罗莹的身后听乐。
特写:胡杏芬身穿一件蓝色阴丹士林布旗袍,乌黑的头发披垂双肩,脸色苍白,显得十分文静。
罗莹弹奏钢琴的特写:
罗莹演奏钢琴的右手,犹如一支号角,吹起冲锋陷阵的旋律。
罗莹演奏钢琴的左手,犹如暴风骤雨,织出动乱不定的背景。
罗莹愤怒的双眼渐渐淌出大颗的泪水。
罗莹终于演奏完了《革命练习曲》,她趴在钢琴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胡杏芬惊愕地呆滞了片时,小声地问:“罗莹,你弹得太好了,为什么要哭呢?”
罗莹抬起头来,擦了擦满面的泪水,惨然地笑着说:“杏芬,这首《革命练习曲》勾起了我太多的联想,也触动了我的情感,所以嘛,就忍不住地洒下了多情的泪水。”
胡杏芬:“能说给我听听吗?”
罗莹:“可以!学琴的时候,老师对我说,这首《革命练习曲》,是肖邦在告别就要沦亡的祖国的路上创作的。他坐在马车上,听到森林中传来狩猎的号角声。”她说罢用右手在琴上弹出号角的响声,“听!像不像吹奏的号角?”
胡杏芬:“像,太像了!”
罗莹用左手在琴上弹奏出暴风骤雨般的织体背景,问道:“你听,这像不像革命的疾风暴雨?”
胡杏芬:“像,不过嘛,还要加上艺术的想象才行。”
罗莹:“这狩猎的号角声引发了肖邦的创作灵感,再配上他想象中的革命的暴风骤雨,就再现了肖邦期望自己的同胞吹起革命的号角,复兴自己祖国的理想。”
胡杏芬感动地:“肖邦了不起!”
罗莹:“在演奏这首《革命练习曲》的时候,我突然又想起了离家出走的那个夜晚……”
胡杏芬:“是不是想起你在演剧队的男友来了?”
罗莹:“是的!但这不是我最痛苦的原因。”
胡杏芬:“那是什么呢?”
罗莹:“我说了你也不理解。”
胡杏芬:“说说看嘛!”
罗莹:“我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弹了整整一夜钢琴,一边弹一边暗自说:钢琴,再见了!美国音乐学院,再见了!我要用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去激励我的革命斗志,为祖国的复兴杀上战场!”
胡杏芬:“我理解你!”她身不由己地伸出双手,紧紧拥抱着罗莹,“你真的很了不起!”
罗莹:“我算什么,你崇拜的李知凡太太,还有她的先生才真的是了不起呢!”
嘉陵江岸边外日
嘉陵江中传来阵阵船夫的号子声,渐次摇出:
嘉陵江中上下行驶着大小木船以及机帆船。
一个年长的船公坐在船头掌着舵,高亢地领唱号子。
十多个近似赤身的船工拉着一条长长的绳子,几乎伏身在地,有节奏地应答着号子声。
罗莹、胡杏芬走在江岸上,十分快活地交谈着。
胡杏芬:“那时,我住在西山平民疗养院里,医治我的肺病。正当我陷入孤独,失去生的希望的时候,这位李知凡太太也住进了这所平民医院,且和我同住一间病房。我因喜欢猫,她就亲切地叫我小猫。在我们近三个月的相处中,她真的使我又重新焕发出了对生的渴望。”
罗莹:“她和你谈起过自己的先生吗?”
胡杏芬:“当然!她夸奖自己的先生说:浓眉毛,大眼睛,阔肩膀,聪明能干,极有才华。”
罗莹:“说得对,她就像是给自己的先生画了一幅惟妙惟肖的画像。”
胡杏芬:“她还说先生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十分了得。”
罗莹笑了:“你知道吗?这位李知凡太太就是大名鼎鼎的邓颖超女士。我们叫她邓大姐。”
胡杏芬一怔:“真的?”
罗莹:“真的!她二十岁的时候,就当选了国民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她的先生就是共产党的大人物周公周恩来。”
胡杏芬:“周恩来?他会怎样我呢?”
罗莹:“不知道,等你见了周公就知道了。”
机房街七十号会议室内日
周恩来:“方才,我们认真地讨论了中共中央书记处提议:在华南及西南各省成立中央局的名称西南局的问题,大家一致认为以南方局名称为好。为此,我和博古、凯丰电复中央书记处,说明原委。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董必武:“随着形势的发展,从各地到重庆的同志越来越多,必须寻找新的办公地点。”
周恩来:“我看这件事情就交由董老抓一下,请熟悉重庆的周怡和廖志高同志帮着选新址。”
董必武:“可以!”
这时,警卫员小刘走进:“报告!罗莹带着一位叫小猫的女学生到了,说是找周副主席和邓大姐。”
周恩来:“小超,你先去接待他们一下,会后我就赶来。”
邓颖超:“好吧!”她起身走了出去。
周恩来的办公室内日
胡杏芬站在办公室中央,这看看,那瞧瞧,显得是那样的不自然。
罗莹坐在一张半旧的双人沙发上,笑着说:“有什么好看的?快坐下,继续给我讲你和李知凡太太在北平西山平民医院养病的故事吧。”
胡杏芬:“这怎么行呢?你们的邓大姐,我的李太太还没有来,你我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谈天说地,要是让你们熟悉的周公,我还没见过面的李先生知道了,多不好意思。”
邓颖超一步闯进,笑着说:“小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胡杏芬激动地:“李太太……不,不!邓大姐……”
邓颖超开心地笑了:“小猫!你怎么拘束起来了?”
胡杏芬难为情地:“我、也不知、为什么……”
邓颖超伸开双臂,大方地:“来!我们拥抱一下吧。”
胡杏芬很不自然地投到邓颖超的怀抱里。
邓颖超抚摸着胡杏芬那长长的发丝,说道:“小猫,你要记住:我是你永远的李知凡太太,你是我永远可爱的小猫。同时,你还要记住:这里就是你的家。”
胡杏芬本能地离开邓颖超:“不行!不行……”
邓颖超愕然地:“为什么?”
胡杏芬:“你和你的李先生是中共的大人物,当代的名人,我呢,是一个得了肺病的女人……”
周恩来大步走进屋来,真诚地说:“那就更应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胡杏芬惊愕地望着周恩来:“您……”
邓颖超:“他就是我的李先生。”
胡杏芬趋前一步,痴然地看着周恩来的两只眼睛。
周恩来望着胡杏芬凝视的表情。
邓颖超有些诧异地看着胡杏芬。
罗莹不解地微微摇起了头。
周恩来莫名地:“小猫女士,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看啊?”
胡杏芬稚气地答说:“我听别人讲,您的眼睛特别厉害,我看了半天,倒不觉得,还是挺温和的。”
周恩来开心地笑了,遂又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胡杏芬微微地摇了摇头。
周恩来:“对敌人来说,我的眼睛是厉害的,因为要看穿他们的一切阴谋;对于朋友来说,我的眼睛应该是温和的,要尽可能看到他们的困难、要求和理想,努力帮助他们。”
胡杏芬激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罗莹开玩笑地说:“杏芬,你的李太太找的这位李先生怎么样啊?”
胡杏芬:“好!真好……”
周恩来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邓颖超:“那你愿意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吗?”
胡杏芬:“愿意!”
周恩来:“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了,咱们就不说两家话。这间房子太暗,不利于小猫恢复健康。罗莹,咱们今天去小猫爱去的地方谈心好不好?”
罗莹:“好!”
嘉陵江岸边外日
嘉陵江中依然回响着阵阵船夫的号子声。
嘉陵江中照旧上下行驶着大小木船和机帆船。
周恩来、邓颖超、胡杏芬、罗莹信步走来,就像是一家人那样随意地说笑着。
周恩来指着平缓的江岸草坪说:“怎么样?我们坐在这里休息片刻好不好?”
“好!”
周恩来、邓颖超、胡杏芬、罗莹相继坐在江岸草坪上。
罗莹:“周公,你知道这位多愁善感的胡杏芬为什么爱到这里散步吗?”
周恩来想了想,指着嘉陵江水面:“她看着这长流不息的嘉陵江水,听着这悠扬的嘉陵江船夫的号子,可以给她更多文学创作的灵感。”
邓颖超:“小猫,他说得对吗?”
胡杏芬:“对!但不完全。”
邓颖超:“那你就把全部的想法告诉他,好吗?”
胡杏芬:“这多不好意思。”
罗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替你说。”她指着嘉陵江江中一只木船,“你们听到那船老大坐在船头领唱船夫号子的声音了吧?”
“听到了。”
罗莹指着嘉陵江水边那十多个近似赤身拉纤的船夫:“你们看见那些拉船的纤夫了吧?”
“看见了!”
罗莹:“杏芬每每听到这高亢有力的船夫曲,看到这拉纤的船夫,她就会想起一个人……”她说罢有意停了下来。
周恩来:“谁呀?”
罗莹转身一看:
特写:胡杏芬那俊俏的眼中滚动欲出的泪水。
罗莹:“她的同窗好友向往苏联,经常给她看一些苏联的画册,她特别喜欢有关伏尔加河船夫的油画。可惜的是,她的这位同窗好友……”
胡杏芬低声抽泣起来。
邓颖超一把搂过胡杏芬,关切地说:“坚强些,关于你的男友是如何参加冯玉祥领导的抗日同盟军,又是怎样牺牲在抗日疆场的,恩来都知道了,他还答应帮你搞个清楚。”
胡杏芬看着沉重点头的周恩来:“谢谢您。”
机房街七十号餐厅内日
一张原木餐桌摆在餐厅中央,上面摆着几碟炒青菜。
胡杏芬站在桌旁,十分幸福地等待着。
罗莹端着一盘炒菜像阵风似的从厨房中走出,她一边高兴地喊道:“榨菜炒肉丝!邓大姐的拿手菜--!”一边把这盘榨菜炒肉丝放在餐桌上。
邓颖超端着一盘狮子头从厨房中走出,笑着说:“小猫,不要听罗莹瞎说,我手中这盘狮子头才是恩来的拿手菜呢!”说罢放在餐桌的中央。
周恩来双手端着一碗汤从厨房中走出,小心地放在餐桌中央,指着主位笑着说:“小猫,今天你坐上座。”
胡杏芬:“不!不行……”
邓颖超一把将胡杏芬按在上座的椅子上:“今天,你是这个大家庭的新成员,我们欢迎你,当然要你坐上座了。”
胡杏芬:“使不得!使不得……”
周恩来:“使得!下次你们再来这个家的时候,就由你和罗莹下厨房,我和小超心安理得地坐在这上座上等着吃你们炒的菜,好不好?”
“好!”
周恩来:“我听小超说,小猫有着很高的文学天赋。罗莹,吃饭前请小猫即兴朗读一首自己的诗作好不好?”
罗莹:“好!”
胡杏芬难为情地说:“我、没有准备啊!”
邓颖超:“给自家人朗读还要什么准备啊!”
胡杏芬微微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我给你们朗诵一首在病床上苦吟出的五言绝句《孤独》,行吗?”
“行!”
胡杏芬酝酿了一下情绪,哀伤地朗诵道:“人本孤独生,当作孤独想;尝尽孤独味,安然孤独死!”
周恩来情不自禁地说道:“这诗的格调太低沉了!”
邓颖超:“我不同意你的意见!你还不了解小猫,她的内心岂止是孤独啊!”
周恩来:“那也应该追求、憧憬幸福啊!”
胡杏芬:“请问我的幸福,还有我周围的人的幸福在什么地方呢?北平沦陷了,武汉沦陷了,你们刚刚来到山城重庆,汪精卫又叛国降日了!”
邓颖超:“先坐下吃饭,然后再讨论这个话题好不好?”
“好!”遂相继落座。
周恩来边给胡杏芬夹狮子头边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是一个文艺爱好者,求学的时代,我不仅写过诗,而且还演过戏。”
胡杏芬:“真的?”
邓颖超:“真的!他演戏还扮过坤角呢。”
胡杏芬:“长得如此英俊,扮相一定漂亮。”
周恩来:“那也没有小猫漂亮!等你的身体养好了,就跟着罗莹他们去演戏,说不定还能成个大明星呢!”
胡杏芬:“我就想当个女作家。”
周恩来:“那也很好嘛!小猫,你能把自己的作品送给我看看吗?”
胡杏芬:“可以!周公,我可以向你提个问题吗?”
周恩来:“当然可以!”
胡杏芬:“自打汪精卫投敌降日之后,重庆的人民都在窃窃私议,蒋委员长会步其后尘吗?”
周恩来:“我只能这样说:只要我们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全国人民站在一起,坚决地反对投降,蒋委员长就不会扔掉抗日的旗帜。”
胡杏芬微微地点了点头。
周恩来:“为了我们的小猫能早日恢复健康,我送你两句古诗,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好!好……”餐厅中响起了惬意的笑声。
黄山别墅客厅内夜
蒋介石微眯着双眼靠在沙发上沉思。
戴笠引陈布雷走进:“校长!陈先生从河内回来了。”
蒋介石指着对面的沙发:“请坐吧!此次河内之行,一定是空手而归吧?”
陈布雷应声落座:“是的!更为可气的是,汪先生不仅不回头,反而写文章说蒋先生……”他有意打住了话茬。
蒋介石冷笑道:“早在抗战初期,我就想走他今天走的和平之路,对吧?”
陈布雷:“对。”
蒋介石:“看来,汪先生已经到了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地步了。”猝然变色,“戴笠!”
戴笠成立正状:“在!”
蒋介石:“你立即赶赴香港,对陈公博,周佛海,尤其是那个刊登汪先生‘艳电’的林柏生等人,绝不要手软。”
戴笠:“是!”转身大步走去。
陈布雷胆怯地:“蒋先生,这恐怕使不得啊!”
蒋介石:“放心,此次戴笠所为,只是敲山震虎,促汪先生悬崖勒马。”
陈布雷:“好!好……”
蒋介石:“国民党出了这么大的事,对党内同志,对全国百姓,都应有个交待。另外,毛泽东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借汪先生出走收买人心,壮大他们的力量,也应做出防范的措施。因此,我决定近期召开五届五中全会。”
陈布雷:“很有必要。”
蒋介石:“这样一来嘛,就要烦请陈先生组织有关的讲话和文件了。”
陈布雷:“我责无旁贷。另外,我听说新四军军长叶挺到了重庆,是真的吗?”
蒋介石:“是真的!他和项英合不来,希望辞去新四军军长一职。”
陈布雷:“你计划派谁去接任新四军军长一职呢?”
蒋介石:“我谁也不派!”
重庆长江岸边外日
周恩来与叶挺沿着江边进行深沉的交谈。
叶挺:“我辞职回到香港以后,听说家乡惠州一带有党领导的东江纵队,我就向在香港的廖承志表示:自认为在粤作用比在江浙为大。接着,我率领在香港组织起来的作战和政工人员一百多人奔赴东江,收编了溃散在广九铁路附近的五千多名粤军,已经初具规模了。”
周恩来:“希夷,你应当想到自己的辞职之举,会在国民党中引起极大的反响吧?”
叶挺:“我当然想到了!可是,我在新四军是真的很难发挥作用啊!”
周恩来:“除去和项英同志的关系外,你认为还有什么难处吗?”
叶挺:“有!我只因自己是非党,工作困难,大家信任差。如果重新加入党,则只有去八路军。否则我再待在新四军里,蒋介石就会怀疑我,不利于工作。”
周恩来:“更为严重的是,由于你的辞职,蒋介石对新四军可能采取两种办法,一是另派更难相处的军长;一是改新四军为游击队,减少军款二万,这样对我更为不利。”
叶挺:“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周恩来:“仍回新四军。”
叶挺为难地摇了摇头。
周恩来:“我准备给中央去电,解决的原则是:共产党的领导必须确定,工作关系必须改变,新四军委员会可以叶正项副,项实际为政委。”
机房街七十号会议室内日
周恩来:“今天,中共中央南方局正式成立了!组织分工为:周恩来负责统战工作委员会,博古负责组织部,凯丰负责宣传部及党报工作,叶剑英负责联络工作,吴克坚负责新华日报馆,邓颖超负责妇女工作委员会。因青年工作缺人,电请中共中央派蒋南翔同志来负责。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周恩来:“剑英同志,你先和叶挺同志谈谈,告诉他中央完全同意我们处理新四军的意见,等我和蒋介石见面之后,再详细和他谈。”
蒋介石官邸客室内日
蒋介石严肃地说:“恩来啊,今天请你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一、连叶挺都不能与你们合作,将无人与你们合作!”
周恩来:“请放心,我们会处理好叶挺回新四军工作的。”
蒋介石:“但愿如此!二、你是知道的,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就要召开了,我还是希望在五中全会召开期间,把国共两党合并成一个大党,这样有利于抗战。”
周恩来:“关于国共两党合并的事,我已经说过多次了,不可能!”
蒋介石沉吟有顷:“你还有新的意见吗?”
周恩来:“有!自去年秋天以来,国民党在河北、山东、陕甘宁等地制造摩擦,反共捕人,希望蒋先生在五中全会上解决一下。”
蒋介石:“国共两党不合并,究竟是谁在搞摩擦,是很难说得清楚的哟!”
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大厅内日
在热烈的掌声中摇出:
主席台前额高悬横幅,上书:庆祝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召开。
林森、吴稚晖、张继、张群、孙科、何应钦、陈诚等在主席台上就座。
台下的与会者拼力地鼓掌。
蒋介石站在麦克风前大声讲道:“今天,我报告的题目是:《唤醒党魂,发扬党德,巩固党基》!什么是党魂和党德呢?党魂就是党的主义,党德就是智、仁、勇,党基就是党魂、党德、党史、党基四要素。而上述这些内容,就是中华民族固有的道德,在此国难危艰之时,若不唤醒、不发扬、不巩固,国民党的命运就会遭受危险!”
全场再次爆发出长时间的掌声。
机房街七十号会议室内夜
博古:“同志们!据内线报告,蒋介石继《唤醒党魂,发扬党德,巩固党基》的秘密报告之后,又作了《整顿党务要点》的报告。更为严重的是,他们还设立了‘防共委员会’,严密限制共产党和一切进步分子的思想、言论和行动。”
凯丰:“据悉,他们正在制定这样几个文件:《防制异党活动办法》、《共党问题处置办法》、《异党问题处置办法》、《运用保甲制度防止异党活动办法》、《沦陷区防范共党办法》等。”
周恩来:“这些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不是号召人民抗日的大会,更不是声讨汪精卫之流叛国投敌的大会,而是一个在所谓‘国家至上,民族至上,军事第一,胜利第一,意志集中,力量集中’的口号下,对我们中国共产党进行‘防范、限制、排斥和打击’的反动大会!”
董必武:“恩来,我们必须立即采取应对的办法!”
周恩来:“是的!这也就是我南方局成立后所面对的最大的挑战!”
蒋介石官邸内夜
蒋介石有些得意地:“淮南,你是我与中共、苏俄打交道的代表,对五中全会有关的决议有何见解?”
张冲坦然地:“委座,我是赞成您提出的‘国家至上,民族至上,军事第一,胜利第一’的主张的。但是,我不太理解您为什么在此民族危亡时刻又对中共提出‘防范、限制、排斥和打击’的方针。”
蒋介石:“所以,你也不赞成‘意志集中,力量集中’这八个字了。”
张冲:“如果是借以号召全民抗战,我当然赞成;如果是用来对付中共,我就很不理解了!”
蒋介石冷漠地笑了:“你呀,还是一介书生哟!”
张冲一怔:“愿听委座示谕。”
蒋介石示意落座:“今天找你来,就是要和你好好地谈一谈这个问题……”
机房街七十号会议室内日
周恩来:“最近,毛泽东同志指出:现在日本的企图是在政治上拉拢国民党,在军事上截断国际交通,迫使国民党分化或就范,尽快建立傀儡政府。同时还指出:国民党对我们的摩擦,是取消我们已有的力量。而我们党内许多同志呢,却不懂得只有增强我党的力量,才能巩固统一战线的道理。”
在周恩来的讲话中摇出:博古、凯丰、董必武、叶剑英、邓颖超等与会者认真听讲。
周恩来:“今天,我们南方局根据上述指示,专门研究一次新四军的问题。”
博古:“随着日本侵华政策的变化和国内政治局势的逆转,使在江南地区的新四军的处境变得更加险恶了!为此,南方局必须电告项英同志:要防患于未然!”
凯丰:“这恰恰是新四军的要害问题!”
叶剑英:“更为严重的是,项英同志与叶挺军长的关系一直处理不好,致使叶挺同志离职。”
董必武:“恩来,叶挺军长同意回新四军任职了吗?”
周恩来:“同意了!同时,中央还同意我的建议,近期由我陪叶挺军长回新四军,当面解决新四军存在的问题。”
博古:“蒋介石会同意你去新四军吗?”
周恩来:“我已经通过张淮南先生向蒋介石提出申请,尚未接到批复。”
这时,警卫员小刘手持一份电文走进,交到邓颖超的手里,然后又走出去。
邓颖超看罢电文说道:“潘汉年同志从香港发来密电:在《南华日报》发表汪精卫《艳电》的林柏生等人,已经被戴笠的部下行刺,现重伤住院。”
周恩来冷然一笑:“这台戏刚刚拉开序幕!”
黄山别墅前外日
大雾笼罩,几乎对面都难见行人。
蒋介石驻足门前,缓缓移动的雾气包围着他。
宋美龄双手捧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走出别墅大门,轻轻地披在蒋介石的身上,操着责备的口气说道:“达令!雾气对人体是有害的,快进屋去吧。”
蒋介石:“不!我站在大雾之中在想,我们能如此安全地住在这里,真的是要感谢重庆的大雾啊!”
宋美龄感慨地:“是啊!如果重庆不是雾都,日本的飞机是一定要来轰炸的。”
蒋介石:“夫人,我触景生情,想起了中国的两句老话:雾里看花,隔靴搔痒。”
宋美龄笑了:“达令,说说看。”
蒋介石:“先说雾里看花。我站在这大雾之中,竟然由雾里看花想到了出走河内发表《艳电》的汪先生。”
宋美龄:“你可真有丰富的想象力啊!”
蒋介石:“你知道吗?汪先生原名叫汪兆铭,后来才改名叫汪精卫的。”
宋美龄:“知道!他当年为了展示自己救民于火海的革命抱负,取填海之鸟精卫为名。”
蒋介石:“当年,汪先生曾参加和康梁保皇党的论战,打得这些保皇派们托人求和;为了推翻帝制,他曾搏浪一击,闯进北京刺杀摄政王;他对中山先生的思想揣摸得十分透彻,中山先生有纲,汪先生就有目。可时至今日的汪先生呢,竟然走得这样的远啊!”
宋美龄:“你再接着说隔靴搔痒吧!”
蒋介石:“不!我要留着给张冲和戴笠讲。”他说罢转身挽着宋美龄走进别墅大门。
黄山别墅客厅内日
蒋介石坐在沙发上翻阅报纸。
张冲、戴笠相继走进客厅。
戴笠抢先说道:“校长!学生戴笠奉命赶到。”
蒋介石指着对面的沙发:“你们都先坐下吧!”
张冲、戴笠相继落座。
蒋介石:“淮南是当年所谓‘中统’的干将,戴笠是当今所谓‘军统’的当家人……”
“不!我们都是您的部下。”张冲、戴笠惶恐地说道。
蒋介石:“你们说得不差,我讲的也正确。戴笠!”
戴笠站起:“学生在!”
蒋介石:“林柏生等人在香港遭枪击之后,河内的汪先生有什么反应吗?”
戴笠:“据河内弟兄的报告,汪先生十分紧张!”
蒋介石:“紧张什么?聪明的汪先生应该知道,这是我对他搞的敲山震虎,或曰隔靴搔痒。”
戴笠:“校长!学生担心汪先生这只虎被震跑了。”
蒋介石:“淮南,汪先生会跑吗?”
张冲:“会!但现在不会。”
蒋介石:“为什么呢?”
张冲:“汪先生出走的后台老板是日本,他们在没有商量好去什么地方之前,汪先生是不会动的。”
蒋介石笑了:“言之有理!从现在起,对汪先生采取隔靴搔痒和敲山震虎的阶段结束了,立即下达武松打虎的指令。”
戴笠:“是!”
蒋介石:“记住:一、要做得机密,不露痕迹;二、打则必死,不留后患!”
戴笠:“是!”转身大步走去。
蒋介石:“淮南,周恩来和叶挺见面后有什么动静啊?”
张冲:“叶挺明确表示:愿回新四军继续出任军长。”
蒋介石:“周恩来厉害啊!”
张冲:“另外,周先生让我转告您:近期,他将陪同叶挺军长去新四军一趟。”
蒋介石本能地站起:“不准!”
张冲愕然站起:“蒋先生,这又是为什么?”
蒋介石:“新四军是党国心腹之患,必予除之!时下,项英和叶挺不和,不仅会影响新四军的发展,而且还会授我以除掉新四军的把柄。懂吗?”
张冲:“懂!”
蒋介石:“如果周恩来陪同叶挺前往,周就会用自己的力量说服项英与叶挺和好。这样一来,新四军就会像八路军那样迅猛发展,成为活跃在宁沪杭甬一带的力量。不要多少时间,新四军就尾大不掉了!”
机房街七十号周恩来办公室内日
周恩来坐在桌前审阅有关的文件。
董必武高兴地走进:“恩来!周怡和廖志高他们找到新的住址了。”
周恩来:“董老!不急,先坐下,慢慢说。”
董必武:“周怡同志接到任务之后,找到重庆南开中学地下党支部书记刘参化同志,说明原委,请他帮忙。刘参化同志说,他家有一个农场,也能空出一块地皮。”
周恩来:“在重庆的什么地方?”
董必武:“重庆郊外一个叫红岩嘴的地方。这里宽敞偏僻,既安全又无干扰,日本飞机也很少能到这里轰炸。”
周恩来:“这个农场的主人是谁?”
董必武:“是刘参化同志的母亲饶国模。”
周恩来:“可靠吗?”
董必武:“可靠!饶国模的哥哥叫饶国梁,是广州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本人思想进步,支持共产党。”
周恩来:“她的先生呢?”
董必武:“她的先生原是军阀刘湘的经济顾问,在外面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
周恩来沉吟片时:“请廖志高同志亲自实地查勘,将结果迅速报来。”
董必武:“是!”
周恩来:“如果有空闲的地方,我们还可以盖些房。”
董必武:“我也是这样想的!”
邓颖超走进:“恩来,张冲打来电话,今天下午他坐车来接你,说是要陪着你到郊外散散心。”
幽静的山林外日
这是一座面临长江的小山,长满各种松树。
周恩来、张冲缓步穿行在树林中,认真地交谈着。
周恩来:“蒋先生不是口口声声地高喊抗日嘛,请问江南的侵华日军在什么地方?”
张冲:“在江浙赣皖四省嘛!”
周恩来:“汪精卫出走的目的是投敌叛国!请问他未来会在什么地方组织卖国的汉奸政府?”
张冲:“大半会选在南京。”
周恩来:“再请问,汪精卫傀儡政府的势力范围又在哪些地方?”
张冲:“自然还是在江浙赣皖四省。”
周恩来:“是谁在江浙赣皖四省抗击日寇的侵略呢?”
张冲:“当然是你们领导的新四军。对此,蒋先生也是清楚的。你们可能不知情,蒋先生不止一次地指责你们,把新四军军长叶挺给排挤走了!”
周恩来:“我当然知情!现在,我搞不清楚的是,当我准备亲陪叶挺军长去新四军解决问题的时候,蒋先生又十分意外地不批准我前往!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张冲叹了口气:“咳,我也有难言之苦啊!”
周恩来:“请告诉我:为国家计,你能不能帮我成行?”
张冲:“我只能这样说,尽力而为之。你的祖籍是浙江绍兴,你东去的目的可否改为回乡祭祖呢?”
周恩来:“可以!”
张冲:“另外,蒋先生派谷正鼎携带护照去河内见汪精卫,希望他转赴欧洲休息。结果,谷正鼎碰了一鼻子灰。”
周恩来:“接下来,蒋先生就一定会上演全武行了!”
张冲:“周先生比我更了解蒋先生。”他沉吟片时,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我办的事吗?”
周恩来:“我有一位爱看伏尔加河船夫油画的女学生在家失业,你可否把她介绍到中苏文化协会去工作呢?”
张冲:“没问题!”
蒋介石官邸内日
蒋介石驻足窗前自语:“有意思,不早不晚,他突然提出回绍兴祭祖。”
张冲站在客厅中央忙说:“周先生要我转告蒋先生:绍兴迟早会陷落日寇之手,作为周氏的后代,自应回乡拜祭先祖列宗,借以激励当代子孙抗击日军的入侵。”
宋美龄:“达令,阻止周先生回乡祭祖是没来由的。”
蒋介石:“可他回乡祭祖是个幌子啊!”
张冲:“就算是个幌子吧,传扬出去,对蒋先生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宋美龄:“对!一旦山城舆论界知道周恩来不能回乡祭祖的原因……”
蒋介石:“我正是为这件事犯愁嘛!”他在室内焦急地踱着步子,蓦地停下,以命令的口气说道:“淮南!在周恩来东去祭祖的沿路,要密切关注他的行踪,随时向我报告。”
张冲:“是!”他转身走出客厅。
恰好戴笠迎面走进:“报告校长!我把处置汪先生的计划带来了,请您审阅!”双手呈上一份计划书。
蒋介石:“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把关键的部分讲讲就可以了。”
戴笠:“行动组先遣人员由余乐醒负责,他当年曾在法国留学,会讲法语,而且熟悉情报业务,通晓爆破术和毒药制造。他已经带领几个行动人员去河内侦察,伺机行动。”
蒋介石:“像这样大的行动,一个余乐醒能行吗?”
戴笠:“不行!同时,我把军统局北平区区长陈恭树调到香港,要他赶去河内和余乐醒直接指挥这次行动。”
蒋介石:“由谁来具体负责行刺呢?”
戴笠:“一个是军统局重庆训练班的教官唐英杰,校长是知道的,唐英杰从小学习武术,有飞檐走壁的功夫。”
蒋介石:“我从来不信人能飞檐走壁!”
戴笠:“一个是跟随我多年的警卫员小王,他身强力壮,枪法很准。”
蒋介石:“你在什么地方指挥?”
戴笠:“我想在重庆坐镇指挥。”
宋美龄:“不行!一旦行刺计划败露,欧美诸国就会群起攻击委员长搞暗杀。”
蒋介石:“夫人说得对,你可以在香港指挥嘛!必要时,坐上飞机三个小时就又飞回重庆了。”
周恩来的卧室内日
周恩来、邓颖超在打点行囊。
“报告!”
周恩来:“请进来!”
罗莹和胡杏芬笑着走进。
周恩来:“贵客到了,快请坐吧!”
罗莹和胡杏芬应声坐下。
周恩来:“有什么事吗?”
罗莹:“听说你要回绍兴祭祖去了,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赶来自己的‘家’,为我们的‘当家人’送行。”
邓颖超:“小猫,罗莹说的是真的吗?”
胡杏芬:“是!不过嘛,我还有一个特别的请求,不知该不该说。”
邓颖超:“说!我相信恩来一定会帮你办的。”
胡杏芬:“我也是浙江人,听说周公要回绍兴祭祖,我就很自然地想起了生我、养我的故乡余姚,我也真想回去看看亲人,可时下兵荒马乱的,我又病成这个样子……”她有些哽咽了。
周恩来:“不要这样,等抗战胜利了,要你大姐陪着你回余姚祭祖和看亲人。”
胡杏芬微微地摇了摇头:“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邓颖超:“放宽心,你一定能等到!”
胡杏芬:“我只想请周公在祭祖上坟的时候,冲着余姚的方向,代我向祖宗祈祷,向亲人祝福。”
周恩来:“放心吧!我一定办。”
胡杏芬:“谢谢!”
周恩来:“小猫,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吗?”
胡杏芬:“想!一个人呆在家里都快闷死了。可是,陪都重庆人多事少,哪有我能干的差事呢?”
周恩来:“有!你不是喜欢苏联伏尔加河船夫的油画吗?我在中苏文化协会帮你找了个差事,明天就去上班,好吗?”
胡杏芬激动地:“好!好……”
罗莹:“杏芬,你可要把第一个月的薪水拿出来请客哟!”
胡杏芬:“行,行啊!”
罗莹:“周公!我的工作呢?”
周恩来故作神秘状地:“暂时保密!告诉我:你的那位大美术家张文何时来重庆?”
罗莹:“大约四月下旬就随演剧队来重庆了。”
周恩来:“到那时,我也差不多回来了。只要你们愿意,我设法把你们二人安排到一个单位去工作。”
罗莹惊喜地:“那可太好了!”
胡杏芬:“叫我说啊,如果条件成熟了,就再请周公和大姐帮你们主婚!”
周恩来:“那小猫就当伴娘吧!”
胡杏芬伤感地:“我也想啊!就是……”
罗莹:“有点吃醋,不想参加我们的婚礼,对吧?”
胡杏芬惨然一笑,遂又摇了摇头。
周恩来:“小猫,你写的作品我看了,真的很有才华。放手地去写吧,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女作家。”
胡杏芬:“谢谢你的夸奖,我一定继续写下去。”
身着戎装的小刘走进:“周副主席!叶挺军长和黄绍竑主席坐着汽车到了大门口。”
周恩来:“好!我这就走。”他说罢与胡杏芬、罗莹握手道别,走出卧室。
小刘提起箱子走出卧室。
邓颖超、胡杏芬、罗莹相继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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