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官方观念,宗教必须为国家利益服务,在日常生活中起到化解民众烦恼,维护安定团结的作用。可是到了北魏末年,宗教的这种作用不仅没有得到强化,而且在走向反面。
原因在于此时天下大乱、战乱频仍。一边是各国之间的吞并需要巨大的财力支撑和充足的兵员;另一边是百姓为了逃避兵役,纷纷落发为僧。于是,皇宫和佛堂之间的矛盾尖锐起来。特别是到了北周武成二年(560)北周武帝宇文邕即位的时候,佛寺和道观已达上万所,占地面积十分惊人;僧尼道众上百万,占了全境人口的十分之一。
历史无情地告诉我们,当一种宗教的过度发展客观上影响到国家政权稳固的时候,不管这一宗教的教义如何神圣,不管它的教徒如何众多,也不管信仰这一宗教的周边国家如何声援,都将毫无例外地面临被取缔的命运。
一个佛光普照的早晨,周武帝下达灭佛令,跟着遭殃的还有“安分守己”的道教和远道而来的景教。大量的佛经、佛像、佛塔被焚毁,佛寺、道观被改作他用,僧尼、道众还俗,土地、财产充公。
游戏中的“零和原理”告诉我们,一方所输正是另一方所赢(游戏的总成绩永远为零)。在佛教倒霉的同时,北周武帝干瘪的国库一下子堆满了财物,土地总量和土地单产大大增加,还俗的男男女女光明正大地生了不少孩子,兵力也得到了迅速补充。北周武帝建德六年(577),从灭佛中受益的北周武帝亲率大军东征,很快便攻入北齐京都邺城,使北方重新归于统一。在北齐地区,北周武帝继续推行灭佛政策,使整个中原地区4万余座寺庙充公,300余万僧徒还俗。
北周武帝灭佛,目的虽然和魏太武帝灭佛一样,都是为了扩大财源,巩固政权,但是在方式方法上却有着天壤之别:第一,这次是经过多次辩论之后做出的决定。从北周武帝天和四年(569)到建德三年(574),北周武帝先后八次召集百官、沙门、道士等,就儒、释、道三教进行辩论。第二,这次没有采取阬杀僧、尼、道士和捣毁寺、观的做法,而是将寺观赐给王公,让僧尼还为编户,对知名高僧、道士授予官职——如以昙为光禄大夫,法智为洋川太守,普旷为岐山郡从事。这次灭佛,北周政府不仅获得了大量的寺观财富,而且获得了近300万的编民,“租调年增,兵师日盛”。随后,北周武帝挥师南下,夺取了陈朝在长江以北的大片国土,为日后北周外戚杨坚建立隋朝、统一中国打下了牢固的根基。
佛教经过此次打击,元气大伤且再未全面复兴过。隋唐的佛教繁荣只是一种表象,其令人着迷的程度从未超过北魏时期,况且还发生了一次疯狂的灭佛运动——会昌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