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记忆的重要性

虽然很少有人真正了解记忆对大脑官能的重要意义，让人们认识到记忆的重要性并不难。当问及记忆的重要性时，一般人首先想到的是它在日常事务中的用途，却很少把它与个人的发展和培养联系起来。简言之，人们通常想到的不是“好记性”就是“差记性”这两个方面。但实际上，“记忆”这个词却包含着更广泛、更丰富的内涵。

的确，个人在日常工作、专业领域、买卖和其他活动中取得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好的记忆力。人生中每一步能体现的价值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记忆力的好坏。对与日常工作相关的面孔、姓名、事实、事件、环境和其他事物的记忆能力，决定着一个人是否具备完成任务的能力。而在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往来中，记忆有助于个人储存大量有用的信息，使人们在社交中得以应对自如。在较高级的思想活动中，记忆还能帮助人们对零碎和成块的知识进行组合和重构，并通过个人的认知能力对它们进行审核——由此，灵魂积累起它的精神财富。正如亚历山大·史密斯（Alexander Smith）所说：“一个人真正的财富在于他的记忆；而记忆的丰富与贫乏则是衡量一个人富裕与贫穷的真正标准。”理查德也曾说过：“记忆是唯一一个不会将我们驱逐出境的伊甸园。只要记忆永存，即使死亡也不会让我们失去任何东西。”拉克坦提乌斯说：“记忆能带来兴旺，消除灾难，引导青年，愉悦长者。”

然而，有关记忆的内容远不止此。记忆不只在于“好的记忆力”——它还是我们大部分精神活动的方式。正如培根所说：“所有的知识都不过是记忆。”爱默生则说：“记忆是最首要和最基本的官能，其他任何官能都无法在它缺席的情况下进行活动：正如水泥、沥青和铸模之间互相嵌入一样。没有记忆，所有的生命和思想都无法发生关联。”伯克则认为：“除非记忆中储存了大量的想法供其回顾，否则大脑中的任何其他官能都无法发挥作用。”巴斯勒（Basile）说：“记忆是想象的储藏室、理由的宝库、良心的档案室、思维的会议室。”康德则宣称记忆是“所有官能中最棒的一个”。凯（Kay）（研究记忆的最权威专家之一）认为：“除非大脑拥有珍藏和回顾经历的能力，否则任何知识都无法被获得。如果每个感觉、想法或情感一经产生就从大脑中闪过，那就同它从未产生过一样；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也无法被感知或道出。这样的人不但没有知识——没有对过去经验的积累——他对将来也没有目标和计划，因此，我们需要知识和记忆。没有记忆，人就无法将有目的的活动进行到底，因为所有的目的都必须靠记忆来维持。学者的求学，诗人的灵感，画家的天赋，战士的英勇都离不开记忆。不仅如此，甚至连意识本身都无法离开记忆而独存，因为每一个有意识的行为从过去到现在都会发生变化，一旦过去的意识随着时间而逝去，也就不存在意识的改变了。因此，记忆被认为与所有意识的存在相关联——它是一切有意识的生命之财富。”

在品德和性格的养成中，记忆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因为品德和个性如何，取决于个人对不同事物的印象深刻程度。在引导我们取得更高成就的同时，经验教导我们如何远离危险。如果记忆在这方面能充分发挥作用，我们便可以避免犯同样的错误，或重蹈他人覆辙。正如比蒂（Beattie）所说：“当记忆发生异常时，人们无法用相应的经验和知识作为引导，也就必然会做出错误的决策。”贝恩（Bain）则说：“如果一个人对悲伤或快乐的事情都印象模糊，以至于无法回顾，与其说他道德有问题，不如说他智力有缺陷。若能时常对影响我们的事物进行评估，并对过去的经验进行正确的思考，就必定能帮助我们获得幸福和快乐。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总能如此判断，一旦遇见相同的情况，他便会在对手面前表现得十分强大，如同他曾经历过一样。不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充分而准确的记忆是自身智慧的基础，也是同情他人的前提。”

因此，对记忆力的培养远不只是对某个单独的大脑官能进行培养——而是对整个大脑能力的全方面养成——这也是对我们自身的培养。

很多人把记忆（memory）、和回忆（recollection）唤回（remembrance）这三个词混为一谈，实际上，它们之间却有着很大的区别。大家首先要将它们区分开来，才能更好地理解和掌握本书中的建议。在此，我们首先来弄清这三个词语。

洛克（Lock）在他的著作《人类理解论》（An Essay Concerning Human Understanding）中清晰地辨明了这几个词语的区别。他说：“记忆是一种将我们脑海中曾经留下印象而又消失不见，或者曾经过目的概念在大脑中复活的能力；当某概念在没有相似事物刺激外部感官的情况下重现时，这就是唤回；若是费了番功夫才好不容易想起来，那便是回忆。”福勒（Fuller）说道：“记忆是一种将之前的印象或感觉重新产生的能力。唤回和回忆则是对这种能力的练习，前者是在无意识情况下发生的，后者则是主动地进行的。我们总是不由自主地唤回（remember），而只有通过积极努力才能回忆（recollect）。唤回行为是无意识的，换句话说，当大脑无意唤回而唤回时，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因此，从狭义上来讲，我们可以这样区分这两个词：我们无意间唤回，而有意去回忆，一旦我们通过积极主动的努力去回忆，成功想起的内容将会更加牢固地记在脑海之中。”

然而，新心理学对这三个词的解释与洛克略有不同，其中不仅包括了洛克所说的“重现过去的能力”等，同时还包含了另一层含义：大脑接收并储存各种感官印象和想法的活动，直到它们将来被有意或无意地想起。洛克关于唤回（remembrance）和回忆（recollection）的区别被新心理学认同并采用。

人们早就认识到，记忆力可以通过对智力的锻炼被开发、培养、训练和引导。就像大脑的其他官能那样，它可以得到提高和强化。但直到最近几年，洛克关于回忆的概念才被大家所关注。新心理学对其做出了更深入的阐释。在提出最有效、最科学的“回忆”方法时，它还指导人们如何利用大脑中已存在的更清晰的记忆，以此唤起对相关信息的回顾，从而达到非常自然的效果，这类方法能让主动“回忆”的过程变得更加轻松。

随着对人类记忆机制的进一步探讨，本书将对以上内容进行更详细的阐释。我们首先要有回忆的对象，然后将它清晰地印在记忆的片段之中，再通过大脑中储存的相关内容将其唤回，于是我们获得了如何在需要的时候回忆某特定事物的科学方法。相对于书中另一个章节将要提到的人工方法体系，这是培养记忆力最自然的方法。这不但可以对记忆力本身，而且可以对大脑多方面活动能力进行培养。这不仅是一种回忆的方法，也是一种正确看待、思考和唤回的方式。这种方法蕴含了亚历山大·蒲柏一句诗中的真谛：“唤回和回忆亲密如盟友，思维活动中总有它们共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