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接近清醒状态的一个催眠阶段或时期,也是唯一一个只能在部分受试者身上得到成功诱导的阶段。通过摩擦受试者的头顶,可以将其从木僵状态导入梦游状态。所有现象都表明患者完全处于清醒状态,比如双眼睁开,可以与人交谈,但他们与清醒状态下有所不同的声音却出卖了他们。然而,在这一阶段下,患者容易受到在精神错乱的情况下产生的所有幻觉的影响,这些幻觉可以通过主试的口头命令来诱导。
这一催眠阶段最令人好奇的特征之一是它对记忆力的影响。瑞歇先生说:“我让V入睡了。然后我给她朗诵了一些诗句,之后就把她唤醒,她什么也记不得。于是我又给她催眠,这回她完全记得我朗诵的诗。可当我把她唤醒时,她再度忘了一切。”
然而,情况似乎是这样:如果事前要求患者在清醒时要能回忆起催眠过程中发生的事,患者可能就会记得。
在这一催眠阶段里,活跃的感官和记忆力似乎陷入了极度亢奋的状态。瑞歇先生说:“在催眠状态下,M会吟唱《非洲》第二幕,可清醒之后,他却连一个音符都记不得。”另一位病人,在催眠作用下,可以回忆起过去好几天里他所吃过的食物,但醒来后这些记忆也所剩无几。比奈先生和他的同事曾成功诱导一位受试者回忆起过去八天里所有他吃过的食物,虽然在醒来后,受试者最多只能记起最近两三天的饮食。夏柯医生有位病人,在两岁时曾在儿童医院里见到过巴霍医生,但此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在她陷入催眠状态时,巴霍医生进来了,她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但清醒后又不记得他了。德尔波夫先生谈到自己曾做过的一个实验,当他突然唤醒处于幻觉中的受试者时,她竟记得催眠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例如,在催眠中,当德尔波夫先生告诉她,自己的烟灰掉到了她的手帕上,手帕着了火,听到这里,她立刻起身并把手帕扔入水中,于是她就这样突然清醒了,并且记住了整个催眠过程。
在梦游阶段,患者已不只是个自动化机器这么简单了,他们拥有了真正的人格:“一个有自己的性格与好恶的个体。”似乎主试说话的口吻与所说的内容有同样的效果。比方说,假如他的口吻严肃而郑重,那么即便他说的只是废话,这废话所营造的效果也会是一个非常悲惨的故事。
而主试的意志并没有像之前声称的那样,可以很容易地灌输给被试。虽然病人几乎会遵从所有的暗示,但他们往往只乐意接受那些与他们性格相符的命令。如果命令他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或做一些在清醒状态下会感到反感的事,他会犹豫,然后会非常勉强地去做,有时还会很极端地拒绝,并通常都会陷入到歇斯底里之中。我们发现,在巴黎慈善医院里,一位病人断然拒绝接受教士服并成为一名教士。瑞歇先生的一位病人在听到“截肢”这一暗示时,痛苦地尖叫起来,但几乎同时,他意识到这只是个暗示罢了,含泪大笑起来。不过,情况很可能是这位病人还未被完全催眠。
迪蒙帕利耶医生有能力诱发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他向一位女患者暗示,通过右眼,她可以在一张空白卡片上看到一幅画。当她醒来后,右眼还是可以看到那幅图,可左眼告诉它这只是一张空白卡片而已。当她陷入梦游状态后,催眠师在她的右耳边说今天天气非常好,而同时,另一个人则在她的左耳边说现在正在下雨。结果,她的右脸竟然露出了一个微笑,而左嘴角则往下撇,仿佛是因为听到下雨而心生抑郁一样。接着,医生又在她耳边描述了一个舞蹈和同性恋派对,而另一个人则在她的另一只耳朵边上模仿狗叫。在这个情况下,她的半边脸露出了吃惊的神情,而另一半边则表现出了警惕。
据此,夏柯医生描述了这样一个令人惊奇的实验:“主试暗示受试者,在一张空白卡片上存有一幅图,之后这张卡片与其他一堆卡片混在一起;单从表面上看,这些卡片是十分相似的。当受试者被唤醒后,主试要求他把一堆卡片一一过目,虽然不知道为何主试会有这种要求,他还是照着做了。可是,当他看到暗示中提到的那张卡片时,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其中虚拟的图画。原因可能是受试者因催眠所产生的超视觉导致某个不重要的符号也会形成固定图像,从而刻在受试者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