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我说你认错人了!”我转身就走,薛柔追过来,我撒足飞奔。薛柔在后面拼命地追,但是她怎么可能跑得过我?在穿越几条街道之后,她就失去了我的踪影。
“简真,你在哪里?”薛柔坐在雪地上号啕大哭,我靠在那无人的街角咬着牙在流泪。
“吱——”一辆警车停在了薛柔的身边,唐可急匆匆地从车上跳下来,问:“怎么啦?”
薛柔一看到唐可,立刻捉着唐可的手说:“唐可,我刚才看到简真了!”
唐可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搂着薛柔,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流泪,过了很久之后才说:“薛柔,简真他已经走了!也许他曾经来过,但是他已经走了!”
唐可抱着她,安慰了好久,然后才把她劝上警车,开走了。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我的心中不知道是酸还是苦,也许我曾经有过机会去争取,但是却没有勇气去把握机会,现在虽然我想挽回,但是却没有机会了。
是天意弄人,还是我误天意呢?
我步履蹒跚地往回走,电脑被废墟埋住了,查出宋之昌被害原因的唯一线索都没了。只好先回末日工作室,找古教授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了。
我沿着坡道走上小山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有一大串的警灯闪烁着,向着我这边的方向开过来。
发生什么重要的案件了吗?我警惕地想,这么多的警车一起出动,肯定不会是一般的事情。
那些警车越开越近,我心里立刻产生了一丝不祥的念头: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吧?警察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复活”呢?
是薛柔!我马上就想明白了,一定是薛柔告诉了唐可,有个“神秘人”在危楼里救了她。以唐可的机警自然就会想到那个出现在危楼的神秘人一定会和“简真”有关,弄不好他还会以为我就是凶手。
但他们是怎样追踪到我的行迹呢?是手机,我登时冒出了一身冷汗,我真的是太大意了,居然忘记自己曾经发了一条短信息给唐可,他们完全可以跟踪着手机信号找到这里来的。
怎么办?如果被警察找到我,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情急之下,我看到一辆电力工程车从我眼前除除开过。我们的电力工人真的是太可爱了,居然冒着大雪严寒来帮我的大忙。我连忙掏出手机,趁着工程车和我擦身而过的刹那,把手机悄悄地扔到了车上,然后快步跑回到别墅里。
我一口气跑到三楼上,透过窗帘的缝隙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和我猜测的一样,警方确实是通过手机信号来追踪我的。那辆工程车没有走多远就被警车截停,车上的人员肯定被这荷枪实弹的大阵仗吓坏了。
唐可也出现在这群警察当中,他很快就在工程车上找到了手机,不用说,手机里留存的短信将会进一步“证实”他的猜测。
我感到事情越来越麻烦了,现在我面临的对手不仅仅是禁,还有全城的警察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我可以想象得出,唐可现在多么渴望抓到我来替“简真”报仇。
我把脸上的面具撕下来丢进垃圾桶里,这个面具是不能再用了,现在唯一希望的是他们不要找到这里来。
不过我看这个希望不大,因为我原来行走的方向是与工程车相反的。以唐可的聪明肯定可以猜到我是故意把电话丢到工程车上的,只要他们推测出我和工程车交汇的地点,就很容易找到这里来的。
我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远处又开来一辆警车,车上跳下了两只黑背警犬。唐可拿着手机给警犬嗅我的气味,只要循着气味找到这里来,我就无所遁形了。
必须马上引开他们!我焦急地想着对策,这时候能够帮我的就只有古教授了。我连忙从电梯里回到地下工作室。我一边打开电脑一边祈祷,古教授你可千万要在线啊!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他正在线上。
“我没有时间解释了,”我匆忙地对古教授说,“你赶快找一个人,在城里的其他地方发短信给这个号码,短信内容是:‘游戏好玩吧?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你这次能追上我吗?’”
我把唐可的手机号码给了古教授,古教授也没有问,马上就去办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出现在屏幕上,告诉我已经安排过了,然后再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现在就看这条信短能不能把警察们引开了。古教授听完后面色也变了再次从屏幕上消失,过了一会儿才回来。他告诉我,事情已经搞定了。但是这种麻烦还是少给他找一点,因为如果他再帮上我一两次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他还没说完,信号就消失了,看样子是他的电池又用完了。我再次回到阳台上,只见那串警灯正向着远处快速驶去。大雪还在不停地下,等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我的气味了,我的危机解除了!
这时候远处突然亮起了一片灿烂的灯光,然后灯光就像潮水一般涌向了整个城市,终于来电了!
我郁闷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有电了我就可以随时保持和古教授的联络了。不过,从灯光上看,似乎有些地方的供电仍然没有恢复正常。北山子区那边的灯火最是茂盛,一到大同区就开始稀疏,崇文区那边就零落多了,南湖区那边几乎还是整片都处于黑暗之中。
我突然想起了宋之昌和那个电工说过的话:
“南、崇、大、北,好强,好强,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你们这儿算好的了,只是烧了变压器,南湖区那边更惨……”
原来是这样!我的大脑顿时也像是电灯一般被“点亮”了——南、崇、大、北不正是南湖、崇文、大同、北山子的简称吗?
宋之昌临死之前是在寻找造成天气异常的能量源头,而大停电和突降暴雪都和这股能量有关。南湖区的电力设备受破坏最严重,然后离开南湖区的距离越远,破坏就越少,远离市区的天宇气象中心就几乎没有受到影响——这不正说明了能量的源头就在南湖区吗?
这个发现让我既激动又担心,激动的是我在迷路之后终于又找到了调查的方向。担心的是,薛柔的家就在南湖区,我不知道这会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我连忙又回到了地下,重新联络古教授,把我的发现告诉他。
“能量源头就在本市?”古教授讶然地说,“这次我真的失算了,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想我应该马上去南湖调查一下,但是南湖区那么大,我不知道具体的能量源头在哪一个地方。”我烦恼地说。
“你可以使用射线探测仪,就在柜子的第四层的那个皮箱里,”古教授立刻在电脑里把探测仪的图片调了出来,“既然那股能量造成了那么大的破坏,肯定还有一些能量残留的,你到了南湖打开仪器,应该就能够找到能量源的准确位置。”
“简真,”古教授用非常郑重的语气对我说,“千万要小心,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我现在就去部署,如果你确信自己找到了禁,就用手机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们也该和禁进行一场正面的决战了!”
古教授的话让我放心了不少,起码让我相信工会还是有反击能力的。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这里的准备东西是很充分了,但是为什么不多准备一架雪橇呢?你知道从这里步行去南湖区是很要命的一件事。”
古教授瞪了我好久,然后才说:“抱歉,我没想到你没有开过好车。试一下吧,ASR(加速防滑控制)加上 ESP (电子稳定程序)和防滑轮胎,对付雪地应该是没问题的了。”
结束通话后,我重新换了一套衣服,戴上了新的面具,在柜子的第四格的皮箱里找到了那个巴掌大小的射线探测仪。但是为了预防出现的其他突发情况,我干脆整个皮箱都带上了,反正有车载嘛,又不累。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被警察追捕时的颓丧已经一扫而空,感觉自己又像是个特工了。
那辆汽车就像古教授说的一样,非常容易操控,简直可以用随心所欲来形容,如果不是怕惹人注目,我真的想在雪地里狂飙一番来过下瘾。
车子一驶入南湖区,探测仪立刻就有了反应,一个代表着辐射源头的小红点在屏幕上活跃地跳动着。我朝着红点的方向慢慢推进,仪器上的读数在不断地跃升,而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红点的距离读数终于缩短到只有五十公尺了,在我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宽阔的欧式庄园。我的心一沉,这不正是薛柔的家“薛园”吗?
我怀疑自己看错了,仔细再核对了一下探测仪上的向位和距离,没错,那个红点所在的地方就只能是薛园。这一刹那我真的有点想哭,宋之昌死的那天晚上,我就来过薛园啊,没想到我费尽心机、寻寻觅觅地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居然终点又回到了起点!
但是为什么能量的源头会在是薛园呢?是禁潜伏在薛园里面,还是……不,我绝对不相信薛柔会是禁,那她的父亲薛建桥呢?除了他在商界奇迹般地倔起之外,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凡是神秘组织背后必然需要经济支柱的,薛建桥无疑是最有能力担当这个角色的。而且禁在他家里制造的这几场气候灾害几乎把半个中国都闹翻天了,薛建桥不可能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如果说他和禁有关系,那制造自然灾害和抹杀工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但禁的行为本来就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像他们几次三番地抹杀工会,谁知道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而且他在这个关键时候阻止薛柔和我交往,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我的工会会员身份?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迎面开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两车擦身而过的刹那,我不自觉地感到心中一寒——因为那辆车的玻璃上贴了反光膜。
汽车贴反光膜其实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这一辆我认得,正是那天晚上史丹开来接我的那辆。开车的是史丹还是高冰剑呢?他来这里干什么?古教授说过等我的通知的,在没有确定的结果之前,他应该是不会安排任何行动的。
除非,车上的人是在擅自行动,甚至,他就是内奸!
这一刻我真的很想打开对方的车窗,看一下车里面的到底是谁。但是这样做是不理智,甚至是极度危险的,我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平静地开过去,直到那辆车从后视镜里消失为止。
我把汽车驶入一个小树林里藏好,接下来就该皮箱里的夜视望远镜派上用场了。
我找了一棵高大的树爬到最顶上,在这里可以用望远镜看到薛园的全貌。只见那辆黑色的轿车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薛园的四周慢慢地兜圈。我的直觉没有错,那辆车真的是冲着薛园来的,他绕圈是在侦察和试探。
薛园的电力还没有恢复,窗户里只有几点烛光在闪烁,那辆车绕了几圈之后就离开了。他到薛园来难道就是为了兜几圈看看吗?我不敢轻易相信,为了防止中圈套,我决定再在树上多观察一会儿。
树顶上的风很急,再加上雪还在瑟瑟地落下,我在树上待上没多久身上就已经涂上一层白霜了,手脚冻得感觉一掰就会断掉似的。我开始埋怨古教授了,这老头不是说我有潜能嘛,这潜能能让我稍为暖和一点点吗?
我这样一想,脑海里的那个光球突然就亮了起来。在这一瞬间,我忘掉了自己的身体,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飘浮在无穷无尽的宇宙之中似的。在那种“视觉”中,宇宙并不是漆黑的,而是一片奇异的光的海洋。和熙的光芒照耀在我身上,说不出来的宁静舒畅,直让人希望这种感觉能够永远都不会消失。
在茫茫的虚空之中,还有许多光点在闪烁,我隐隐感觉到这些光点中隐藏着些什么东西。当我好奇地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光点上时,立刻就感觉身体像断了保险绳一般飞速下坠……
我大吃一惊,连忙抱着树干,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在树顶上。但是身上的积雪却有几寸厚了,外表上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北极熊似的。我记得刚才身上的积雪才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怎么一转眼间就有这么多了呢?
我掏出手机一看,不看倒好,一看吓一跳,时间居然比我刚爬上树的时候过了四个小时了。难道精神世界里的一瞬间,就等于现实世界的四个小时?
我心里暗叫麻烦,在“入神”的这段时间内有可能已经发生很多事情了,我连忙再拿望远镜去看薛园,只见薛园里的所有灯光都熄灭了。是都睡觉了,还是发生了其他事情呢?我心里就像是十八只皮球同时落地,乱跳个不停。
不能等了!这一瞬间我下定了决心,要进去薛园看一下。我抖掉身上的积雪从树上爬下来,下树的速度之快把我自己都吓一跳,原来冻得僵硬的手脚居然一点都不麻木了,看来天书的作用还真不是吹的。
我把汽车悄悄地开到了薛园的后墙边上,墙上本来是有闭路电视和红外防盗装置的,但是一停电就全部都变成了摆设。我爬到车顶上,从车顶很容易就攀上了围墙。从围墙上跳下来的时候,掉在雪地上“噗”的一声,声音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却分外的刺耳。
我伏在雪堆上,心脏“怦怦”乱跳,我进入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家里,感觉却像是做贼一般。倾听了一会儿,终于确定屋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了,于是我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别墅的墙边。
我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发现楼下的门窗都紧闭了,但是二楼阳台的落地玻璃门好像没有完全关拢,而阳台旁边正好有一根排水管连接到地下。
这根水管几乎就是给我准备好的一样,我不爬就太不给面子了。水管上结满了冰,又湿又滑的,但是很奇怪我的身体好像变轻了似的,几乎不费什么劲就爬上去了。
我翻过阳台的围栏,来到玻璃门边,没错,门确实没有关好。在拉开门的一刹那我在想,在里面遇到禁怎么办,不过随即又想,如果真的遇到禁我需要费神吗,肯定死定了。
房间里面很黑,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我把手机上的灯光打开,一打开就吓得差点把手机丢掉了——因为房间里有人,是薛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