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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全世界都在撒谎

钥匙呢?我心急如焚,这把铁锁没有截钢筋的铁剪休想弄断它,但现在情势危急,哪还有时间去弄工具?女孩子仿佛知道我的心事,眼睛用力地往左边转了一下。我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只黑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炉门之外,只见它眼露凶光,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嗷嗷”地嚎叫着,我从来没见过一条狗会愤怒成这个样子。

我心中一阵骇然,一般情况下人怕狗三分,狗怕人七分,但看它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我是人,就算我是一条狮子,它也会不顾一切地和我拼命的。在这个四面密封的高炉里,我根本就无路可逃,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需要保护的柔弱女子,我咬咬牙,看来今天是免不了“浴血奋战”了。

就在这个“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女孩却小声地叫一声:“小黑!”那条黑狗像要爆炸的怒意竟然消失了,温驯地跑进来,用舌头舔着女孩的脸。

在黑暗中,我看到了黑狗脖子有样东西在微微闪亮,难道这就是打开铁锁的钥匙吗?我小心翼翼地在狗脖子上一摸,真的是一把钥匙。

凶手把钥匙挂在了女孩的狗身上,但却把炉门关上了。女孩明知道钥匙就在外面,却永远都拿不到。这样子在“希望”中等死,无疑是比一刀杀死更残忍,凶手这种折磨人的手法真的是太狠毒了!

她一定是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所以才用铁链敲动炉壁求救。但是声音穿过密封的高炉后已经变得非常微弱,那天虽然来了很多警察,却没有一个人听到。

如果我没有创办搜异网,如果谭太太没有找到我,如果我不是在视频里发现这个特别的声音,如果我不是重返向阳厂检查高炉,如果我不是在最后关头克服了恐惧打开炉门。那么多的如果,只要有一项决定是错的,那么她的生命就会永远地留在这个黑暗的高炉里了。

想到这里,我真的庆幸自己作出了正确的决定,否则将来获悉真相,一定会无法原谅自己。

“坚持住!我马上就救你出去!”我取下钥匙,迅速地解开她的锁链,然后抱起她大步往外走。

女孩靠在我怀里昏睡过去,我无法想象这几天里她承受了多大的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她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

我们冲出炉门,黑狗就像一支箭般地冲向围墙边,然后回头向我“汪汪”叫了两声,竟似是在向我打招呼。我好奇地跟过去,却发现原来在那个围墙的底部有一个大破洞,只是被杂草掩盖了在远处,不容易看见。

我正愁着抱着一个人怎样爬出去呢,这下好了,直接钻过去就行。钻出围墙后,我先把女孩轻放在草地上,准备拿手机打电话给唐可。这女孩的生命危在旦夕,得让他马上弄辆救护车来才行。

而且她已经被证实是小玲,还被人锁在高炉里差点活活饿死,这明显是谋杀案,应该交给警方来处理。但是一摸口袋空空如也,我才想起手机在刚才已经摔烂,这下子麻烦了!

女孩的嘴唇动了一下,气若游丝地说了声:“水……”

这里到处都他妈的是乱石堆,连条臭水沟都没有,哪来的水?看着她干涸开裂的嘴唇,我知道时间已经不容有片刻耽搁,抱起她就往公路上跑。

同样的一条坡道,但感觉比上次长了三倍都不止,当我终于跑上公路的时候,气喘得快要把肺都扯破了,心脏像是有一个锤子在敲似的隐隐作痛。

现在只能拦车回去,但是公路上行驶着的都是些风驰电掣的载重货车,这些货车都超载得和火车差不多了,以那速度一个急刹恐怕都得滑行五十米,想强行拦下一辆来,除非真的要以“生命为代价”才行。

“水……”女孩又呻吟了一声,苍白的脸上隐隐泛出了一丝黑影。我心中一慌,她脸上的“衰气”正在向“死气”转变,一旦质变完成那就神仙难救了。

水!他妈的哪里才能够找到水呢?我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张望,一眼就看到那只一直跟随在身边的黑狗。我的眼睛仿佛立刻穿过了它的表面,看到它血管系统内充盈的血液。

狗血可以救命!不过我随即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杀狗要有刀,而且就算有刀这畜生估计也不会乖乖地听我宰割。

看来唯一可以利用的资源就只有我自己了,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禁哆嗦了一下,还没有咬就已经有一股刺痛钻进心里去了。

就当捐血吧!我安慰自己说,从大一开始我就坚持每年捐血二百毫升,给她两百毫升,没事。而且为了那张支票,值!

我一咬牙,手指头就破了。妈的,这个痛比打针还要命几分。我皱着眉头,把手指头伸进她的嘴里。她立刻就像是婴儿碰到了奶头似的,一衔住就拼命吸了起来。

感觉到血液一股一股地流进她的嘴里,我的心却突然慌了。捐血的时候一包多少CC是明明白白看得到的,她这样吸法,天晓得有多少血被吸进她肚子里去?

我这一慌立刻就感觉得心悸头晕,不行了,我连忙死命地把手指头抽回来。我这是小本生意,可不能把命给赔进去。

女孩喝了我不少血,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一点血色。她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里仿佛有点什么,我这时候才发现,其实她长得挺漂亮的。她的肌肤白得像透明似的,整个人就像是用精美的白瓷做成一样,有一种易碎的美。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加惹人怜爱,让每一个看到她的男人都会产生一种保护她的冲动。

“放心吧,我会把你救回来的!”我看着她的眼睛说。

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辆白色的私家车,是你了!我立刻就锁定目标,跌跌撞撞地冲出马路中心,硬生生地把车子截了下来。

“不要命了!”私家车的车主愤怒地冲我大嚷。

“救命!”我连喊救命的力气都快没了,幸好车主看到了我怀里抱的女孩。

这位大哥还真是好人,二话不说就把我们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接待处的护士一看女孩的情况,不用吩咐就拉了担架床来,把她送到急救室去。

急诊医生进去忙活了半天才出来。“病人严重脱水,导致多个器官出现衰竭,她不是才从沙漠回来吧,怎么现在才送她来医院?”他用惊愕的语气对我说。

“她不会死吧?”我很担心地问,为了救她我可是付出了“血的代价”,可别让我的“投资”又打了水漂。

“如果再晚点送来就难说了,现在给她紧急补液,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你到收费处给她办一下住院手续吧,要先交五千块钱押金。”医生吩咐说。

“五千块?”一听到钱我的头脑马上就不晕了,“对不起医生,我不是她的家属,我只是在路上看她晕倒了,所以才送她过来的。”

“不是吧?”医生疑惑地着着我,“你不是她男朋友吗?”真的是天地良心,难道我的形象就和活雷锋相差那么远吗?

“我真的不是她男朋友,”我一边抹着额上的汗水,一边辩解说,“你不相信,我和她当面对质。”

“病人刚刚睡着了,她现在的状态我看不适合吵醒她,你的意思是你不管她喽?”医生用无所谓的眼光看着我,言下之意就是你不管我也不管喽。

“让我想想办法吧!”我只好无奈地答应了,这个医院里能够和那女孩扯上一点点关系的,就只有我了,这时候丢下她,就等于前期的付出全都白费了。

“可以再借五千块钱给我吗?”我跑到医院外用公共电话打给薛柔,这时候唯一能够求助的人就只有她。唐可的工资不低,五千块是绝对拿得出的,但问题是这个来自侏罗纪的好男人每个月都会把工资如数上缴给老妈,所以不提也罢。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薛柔惊奇地说,“你不是说过宁愿卖身也不向我借钱的吗?”

“就算是要卖身也没办法了,”我低声下气地说,“我现在医院,等着这笔钱救命的。”

“医院?哪家医院?”薛柔的声音中透着惊讶。

我说出是哪家医院,十几分钟后薛柔就匆匆赶到,但是当她看到我“完好无损”地站在医院门口,先是愕然,继而就有几分生气了。“你不是说你病得快死了吗?”

“嘿嘿,对不起,怪我在电话里没讲清楚。”我连忙向她赔罪,心里却是一阵感动。薛柔的手里还拿着课本,显然是跷课逃出来的。虽然她平时经常变着法儿来折磨我,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她却是一个最可信赖和依靠的朋友。

“你跟我来一下就清楚了,看看我找到了谁。”我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带着薛柔走进医院。当我们来到急诊看护病房的门前,却发现房口是打开着的,病房里空无一人。

我的心中一寒,刚才医生不是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吗,不会是我离开一回就……了吧?

“护士!”我随手就抓住一名路过的护士,“刚才病房里的那个病人呢?”

“什么病人?”护士莫名其妙地问我。

“是我送过来,刚才还在输液的那个。”我忍不住提高了声调,那个女孩是整件事情中至关重要的人物,她可千万不能死啊。

“哪有什么病人?”护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今天上午急诊室根本就没有收治过病人啊。”

“怎么可能?”我快被她气死了,“明明刚才送人进来后好几个医生护士忙活了半天,你怎么还说没病人呢?你们医生呢,刚才是他叫我去办住院手续的。”

“曹医生,”护士到急诊医生的值班室里叫了一个医生出来,“这位先生说有送过一位病人进来,你有见过吗?”

“不是他,是那个胖的,戴着眼镜。”我一看就摇头,现在的这个医生又黑又瘦,根本就不是刚才那个。

“你说的是陆医生吧?”曹医生用同样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但他今天没有上班啊。”

“不可能的!”我感觉自己快疯掉了,我明明是把人送了进来,怎么一转眼他们就全部都不承认了呢。我快步冲进看护病房里,只要人在里面躺过,就肯定会留下一蛛丝马迹的。

但是什么都没有,刚才摆放在病房里的那些监测病人的仪器全部不见了,床单铺得整整齐齐的,甚至连空气中都闻不到一丝异味的存在。难道我亲自送过来的人,就这样蒸发到空气里了吗?不可能的,我动手在病床上翻动着,哪怕找到一条头发,也能够证明这个女孩曾经存在过。

“先生,你这是干什么?”护士嗔怪地追了进来。

“你们把她藏到哪去了?”我终于明白了,一定是医生护士联合起来蒙骗我。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护士的脸都涨红了,很气愤的样子,“如果真的有那个病人的话,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在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着答案,那个护士和医生都一脸无辜,但如果不是他们在撒谎,难道是我错了?

“那个女孩是不是死了?”我忽然想到一个原因,一个最坏的原因,“你们出了医疗事故,所以就想把整件事掩盖起来……”

“先生,”一直都在忍耐着的曹医生说话了,“你说这话是要负责的,我们这里是医院,不是杀人屠场。如果真的有病人在这里死掉的话,我们能够遮掩得了吗?”

“就算你们消除了所有痕迹,但是我不会错的,”我肯定地举起左手食指,“因为我身上的证据没有消失,刚才我为了救她把自己的血给她喝,你看,伤口都还在这里!”

“简真,”这次轮到薛柔说话了,在她眼里同样充满着惊讶和怀疑,“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吸血、一个不存的病人,我想她肯定把我当成一个语无伦次的疯子了。

“薛柔,请你相信我。”我尽量把自己激动的情绪控制下来,用最诚恳的语气对她说,“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把一个女孩子送到这里来了。”

“那你报警吧,让警察来查!”薛柔不假思索地说。

“对,我可以报警!”真的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刚才在向阳厂的时候我就想过要报警,只可惜手机摔烂了,后来忙着救人,竟然把这件头等大事给搞忙了。

“你们等着,警察会把整件事查清楚的。”我向薛柔借了手机,给唐可打电话。护士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医生则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在电话里把情况简单地给唐可介绍了一下,并且让他“马上”“火速”过来。我把电话还给薛柔的时候,却看到她的神情变得很气愤。

“早上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在图书馆查资料的吗?”薛柔质问我说,“怎么又跑到向阳厂去了?”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但我只是不想你和我一起去冒险。”我软声解释说,我这样做没错,如果刚才铁桥断掉的一刹那薛柔也站在桥上,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那我怎么知道你现在就没有撒谎?”薛柔一生气我的头立刻就变得有十吨重,这下子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R0tNMttoMqT1wVoWq1ZRXZpuk74Ad0QirlXerD96sZlY8hn1QpxRQgIhU+3gtk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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