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三章

输在一招不要脸

林渊立带夏葱茏到了后门附近的一家网咖。

两人来得突然,都没有带身份证,林渊立特霸气地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对网管说:“我们不上网,就是想找个地方交流一下历史问题,给我一个包间,可以吧?”

网管看了看夏葱茏和林渊立,高深莫测地一笑:“可以是可以,反正不能上网。”

“没问题。”林渊立道,“再来两杯美式咖啡。”话音刚落,他便推着夏葱茏走进了包间,二人在电脑桌两边的沙发相对而坐。

网管把咖啡送进来又退出去之后,夏葱茏说:“你刚刚好像答应过我,要带我回去上课。”

“我只是答应过你,我们去上课,可没说我们要回去。在哪上课不重要,听谁讲课才重要。”

夏葱茏定睛看了林渊立一眼:“您老人家的意思是……你要给我上课?”

“Bingo!”林渊立打了个响指,“恭喜你夏状元,在未来两个小时里,我将充当你的私人家教。”

“我成绩比你好,你能教我什么?”

“教你学习以外的任何东西,比如……教你做人?”

夏葱茏不禁笑了,摆了摆手:“我看你做人挺失败的,还是算了。要不你教教我,你的漂亮妈妈是怎么在没有警察的帮助下,把你教育成人的?你怎么可以这么难缠?”

林渊立喝一口咖啡,舒了口气,再开口时,眼底难掩阴郁之色:“要是你有一个像我妈那样的妈,难缠这事,大概就无师自通了。”

“哦……原来这是遗传?”

“是言传身教。”林渊立笑了笑,苦涩又无奈,“我妈息影之后,把重心都放在家庭上,我和我爸都被看管得死死的。为了教育好我,她立了各种各样的规矩。除非来了客人或晚上睡觉时间,白天房门要一直保持敞开状态;坐要有坐相,不能躺在沙发上;听她说话要一心一意,不能想别的事情,不能东张西望,要看她的眼睛;大学毕业之前不能谈恋爱,所以每次在家里接听电话,都要跟她汇报来电是谁,所为何事,除非是必要事宜,不能和女同学有信息来往,不能给女生的朋友圈点赞……”

也就是说,他从小就被训练得规规矩矩的?

“你妈……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给别的女生点赞?”

“她没法知道,也不信任我,所以干脆让我关闭朋友圈,一了百了。”

真够狠的……

夏葱茏上下打量林渊立,回想起这些日子他对她做过的种种,有点不敢相信:“瞧你这样……这就是你妈努力多年的结果?现在的你,规矩能坏一条是一条,当别人的底线是无声屁。”

“对,规矩就是用来破坏的。规矩少一点,我的自由就多一点。”

所以他才这样叛逆。

夏葱茏有点明白了,难怪他处处惹恼她,她越讲原则,他越难缠,他就是要坏规矩,越雷池。

“林渊立,你是在家里憋坏了,急着要出来报复人类,所以一上大学就作恶多端?”

“没有。”某人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要和没人性的家庭生活抗争到底。上大学之前,我一直被家里严格监管,形同坐牢。周末除非是我妈带着,否则我不能外出,好不容易等来了暑假、寒假,我却更忙碌了。我妈怕我被同学带坏,便不允许我外出玩耍,给我安排了一大堆课程,马术、围棋、高尔夫球我都会,可我愿意拿这些交换一天毫无拘束的狂欢。”

夏葱茏忍不住打趣:“想不到你还是个‘母管严’,那你妈有没有警告你,上学期间不能看言情小说?”

某人拉下脸,幽怨地看着夏葱茏,仿佛受了极大委屈:“事情没到你头上,你不会懂得我的心酸。哪天你成了我女朋友,就知道有这样一个未来婆婆,有多么可怕。”

“不可怕,哪天我要真不走运成了你的女朋友,只要我不和你联手推翻她的政权,反而拥戴她支持她,一起欺负你,不就有活路了?这事呀,只要没有站错队,霸权太后也能变贴心婆婆。”

林渊立沉默了,看了看夏葱茏,竟开始想象她和亲妈联手欺负自己的画面,有点后悔带她来喝美式咖啡了。

她从来不是他能招惹的女孩,可他就要和她过不去,谁让她不把他当回事。

他突然安静下来,夏葱茏反倒有些不习惯了,柔声问:“你和你妈说过自己的想法吗?”

“没有用。”林渊立气馁地摇摇头,“她就是个霸权太后,吾等庶民,日子不好过啊。上大学后,她生怕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恨不得雇个厨子住到学校隔壁,天天给我做饭,一点上火油腻的东西都不让我沾。”

“这不挺好的,提前进入退休老干部的养生生活,还在学校旁边给你装个行走的监控,只要厨子还吊着一口气,你的安全感就多一分。”

“可我不需要安全感,我想吃香的喝辣的。”林渊立瞪她一眼,“我也想吃烤串、炸鸡、汉堡、泡面,你怎么连同龄人对垃圾食品的诉求都不懂?你还有没有童年?果然啊,女人狠心起来,都是一样的,如果我妈是太后,那你就是……”

“我是什么?”夏葱茏吹起了滑落眼前的发丝,朝某人瞪瞪眼。

林渊立笑笑:“得了,爱妃,你瞪眼的样子就像我想吃你的样子。”

夏葱茏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林渊立,其实你不必说话,就已经挺欠抽的了。如果我俩生活在后宫,我可能会是别人的爱妃,但你只能是我宫里的掌事太监。”

“凭什么?你见过如此阳刚的太监吗?”林渊立曲起了胳膊,炫耀自己臂上的肌肉。

夏葱茏拉下他的手:“别秀逗了,阳刚这事,挨一刀就没了。”

竟然无言以对。

夏葱茏从没想过,能和林渊立在同一个空间里长时间对坐,他竟也坐得住,向她温声倾诉。

她竟有这份耐心,听他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经这一席谈话,夏葱茏对林渊立有了更深的了解。或许是他压抑得久,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便我行我素,为所欲为,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夏葱茏不爱评判别人的家事,更没兴趣琢磨。纽兰是否是个好母亲,她不在乎,林渊立是不是个好儿子,也一样。但她能感觉到,林渊立对纽兰这样的妈妈,有点无法接受,究其真正原因,她只浅薄地了解到一点,若要去开导他,她又觉得责任太重,自己担不好知心同学的角色。

夏葱茏无意去改变别人的家庭或人生,但她不介意让林渊立快活一点,以后更包容他一点就是了,家庭无法让他满足的,她也满足不了,她能慷慨的,不过是一点善意。

中国通史课结束时,任课老师推荐了几本书,其中一本,是夏葱茏特别感兴趣的《赫逊河畔谈中国历史》,所以在吃过午饭后,便格外兴奋地前往图书馆。

自从和松花蛋一起睡下铺后,她的生活作息似乎影响了对方,夏葱茏没有午睡的习惯,松花蛋竟也渐渐戒掉了午睡,总在午后跟着夏葱茏泡图书馆。

松花蛋虽是个平头女生,但整个413室就数她最漂亮,夏葱茏跟她最要好,在月色和美色之间,夏葱茏选择她。

这两人颇享受这段午后时光,悠闲地穿过密布的书架,游弋在书海之间。大抵是两个妙龄女孩走在一起很养眼,经过的男生总是忍不住看她们。

夏葱茏从书架上取出一本《诈骗罪与金融诈骗罪研究》,边走边翻,然后递给了松花蛋:“你学法律的,这本很适合你。”

松花蛋撇撇嘴:“我桌上的书已经够多了。”

“多一本不多,拿着吧。”夏葱茏说,“指不定回去路上会遇到什么人,万一转角遇变态,还能充当武器。”

最后一个观点深深地打动了松花蛋,她心甘情愿地收下了,仿佛真有一场格斗在等她。

二人回到走廊,正打算进入另一个图书室,夏葱茏忽地脚下一滞,示意松花蛋看看前方:“你看,还没到转角,就遇到变态了。”

松花蛋怔了怔,抬头。

不远处,林渊立背向她们,倚着围栏。他的脚边高高地叠着好些书,他却并未在意,把脑袋往外探,或许是在寻找某个身影,或许只是无聊,漫无目的地张望。

一个同班的男生从走廊彼端走来,林渊立所在的位置刚好能一眼看见对方,他主动挥挥手,男生便加快了脚步。

林渊立动作麻利地在脚边那摞书上抽出几本交给男生。男生惊喜,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愣了愣,才感恩戴德地接受命运的安排,离开前特诚恳地向林渊立鞠了鞠躬。

而那摞书,在交出几本之后,顿时矮了一截。

围观中的松花蛋蒙了,问夏葱茏:“你的同窗在做什么?”

夏葱茏皱皱眉,也有点看不太懂:“可能……是在做慈善吧,重点是他脚边那摞书,是什么书?他好像早就知道大家会需要它们的样子,难道……该不会……”

夏葱茏拉着松花蛋稍稍靠近几步,很快,她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一女生拍了拍林渊立肩膀,俏皮地对他做了个鬼脸,可爱的笑容比眼睛会放电。夏葱茏认得那女生,也是同班同学。

“林渊立,书单上的书,你一本不落地找到了?”女生抱起了他脚边的书。

林渊立瞥了一眼,说:“你是来借书的吧?不用找了,把这几本都带走。”

“啊?”女生有些惊喜,“你都让给我了?这不好吧,我自己去找就行了。”

“别找了。”林渊立及时喊住她,“这些书,都只剩这最后一本,其余的都被借走了。”

女生愣了愣:“你确定?”

“非常确定。”林渊立得意地笑了,“我一下课就来了,后面来的同学,都是在我的援手下,把书借走的。”

“你帮大家都借到书了?”

“没那么夸张,毕竟数量有限,我只是把它们都找到了,同学们先到先得,晚来的,就没办法了。”

“那也足够了,你替大家先找到了书,真不愧是副班长。”女生有些感动,更犹豫了,“你把书都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你不必担心我,把书带走就行。”

“要不,我们一起看?”想通后,女生的眼神充满了快意。

林渊立摇摇头,又朝楼下张望一眼,心不在焉地说:“一起看书就不用了,但你可以和我一起看一个人,我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容易看漏。”

“你在看谁?”

“夏葱茏。她不可能不来借书,难道就因为我上了趟洗手间,就错过了她?不可能。”

女生有些失望:“你在等她?你可以给她打电话啊。”

“不打,她又不知道我在等她。”

“你喜欢她?”

林渊立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女生看看怀里的书,试探地问:“那这些书,你难道不想给她留着吗?”

“不想。”

林渊立回答得斩钉截铁,让女生重燃了希望:“我还以为你喜欢班长呢,班上很多同学都这么认为。”

女生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发现了夏葱茏,却特别淡定,若无其事地对林渊立说:“要不我们上那边瞧瞧?说不定她在自习室呢。”

林渊立拂开了她的手,很有研究地说:“那女人,从不待自习室。我就在这守着,哪也不去,这里是最佳射程,不仅可以清楚看见图书馆的入口,还不容易被发现。”

夏葱茏不禁笑了,拉了拉松花蛋,压低声音说:“我们走,让那个幼稚鬼在那见证我华丽离场,我要告诉他,现实打的耳光不一定疼,但一定真实。”

松花蛋却一动不动,审视了一番林渊立的柠檬色卫衣和黑牛仔裤,猛然想起今天是周一,这是某女的固定搭配……

松花蛋回过头,很谨慎地由上而下把夏葱茏扫了一遍,狡黠地笑了:“夏状元,你和我网友这一身撞衫,很有视觉冲击,很意味深长,很让人想入非非,呵……”

松花蛋高深莫测地笑了,不等夏葱茏的解释,她主动迎上前去,招呼林渊立:“尼古拉斯·发才。”

林渊立回过头,看见了松花蛋和她身后的人,顿时笑得灿烂:“是你呀,百姓点灯。”

松花蛋笑笑,看了那女生一眼:“你女朋友?”

林渊立看看夏葱茏,答道:“谁和我穿一样,谁是我对象。”

他回头看看那女生:“麻烦你赶紧把书带走。”

女生点点头,离开了。她看得出,林渊立很不想让夏葱茏借到书,却不明白个中原因,难道……他心底里其实很讨厌夏葱茏?

林渊立笑盈盈地走到夏葱茏面前:“来借书?你好像来得有点晚。”夏葱茏耸耸肩:“没关系,不管能不能借到书,都是命运的安排,我去碰碰运气。”

“可以。就算碰不到好运气,还能碰到我。”林渊立侧身让开,尾随其后。

夏葱茏拉着松花蛋下楼,打算去找图书管理员。

松花蛋却不依不饶,对“撞衫”这梗念念不忘:“夏状元,你可别告诉我,我家发才兄跟您这身搭配是巧合,是普通撞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闲出屁了,必须得找点精神支撑,譬如气我。”

松花蛋贼兮兮地笑了:“一个男生不会无缘无故跟一个女生斗气,除非……”

“他脑子有坑。”

夏葱茏找到图书管理员,交出了书单,让对方帮忙查一下。果然,书单上的书,都被借走了。

夏葱茏懊恼地捶捶脑袋:“我也应该一下课就赶过来,毕竟是老师推荐的书,说不定会和后面的课程有关,大家肯定会疯抢,况且历史学系的学生都是阅读控。”

“我看,你是不把我们法律系的学霸放在眼里。”松花蛋要强地说。

图书管理员瞄了眼松花蛋,嘴角微扬。

这细微动作落在了夏葱茏眼里,她摸摸松花蛋的小平头:“你这颗脑袋,我还是挺喜欢的,放在眼里有点可惜,装心里正好。”

彼时,林渊立走上来,看都不看夏葱茏,朝图书管理员笑笑。图书管理员会意,猫腰从柜子里取出书。

林渊立伸手接过,书单上的书让他抱了个满怀,他炫耀似的对夏葱茏说:“不枉我一下课就跑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呀。夏小姐要是闹书荒,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看。”

夏葱茏的脑子转得飞快,建议道:“林渊立,我们可以一人一本轮流看,各不耽误。”

“我不答应。”

“为什么?”

“我就喜欢看着这些书整整齐齐放在一起的感觉。”

有病吧……

夏葱茏不肯上当,郁闷地离开。

松花蛋看看手里的《诈骗罪与金融诈骗罪研究》,拉了拉夏葱茏:“我觉得现在就是动手的时候,虽然我挺欣赏我家发才兄,但莫名地就想打他是怎么回事?他真的很欠揍。”

“算了。”夏葱茏连忙抓着松花蛋,生怕她会做出什么暴力的事来,特理智地劝说道,“我拿不到实体书,可以看电子版,你要把林渊立打了,以后谁和你组队打智障。鱼与熊掌,既然已经没有鱼了,怎么还能舍弃熊掌,这不是糟蹋食物吗?”

“也对,凡事当以大局为重。”松花蛋很有觉悟地点点头。

夏葱茏“扑哧”一声笑了,这就是友情,不求修得同船渡,只求不拉我下水。

两人嬉笑打闹着走出图书馆,迷迷糊糊地绕进了旁边的林荫小道。

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夏葱茏打算带松花蛋往回走。松花蛋一把拉住她,急急忙忙把她推到一旁,躲到树后,贼兮兮往前看。

夏葱茏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同住413室的郭朗妮独守在一棵桑树前,与树沉默对视,眼神专注又神秘。午后的日光温热却不灼人,两瓣晕红在她脸颊漾开,如水中绽开的花。

这一天一地一树一人,如梦如画如诗如歌,夏葱茏静静看着,一时间走了神。

直到松花蛋用手肘撞她:“她在干吗?她想对那棵树打什么主意?今天也是奇了怪了,先有林渊立假惺惺做慈善,后有郭朗妮神叨叨……”

松花蛋低头看看那本《诈骗罪与金融诈骗罪研究》,又抬头看看夏葱茏,埋怨说:“难道是你给我挑的这本书有毒?今天的戏呀,一出接一出来。”

“安静点吧大律师。”夏葱茏沉着观察了会儿,不敢妄下定论,拉拉松花蛋,“我们先回避,把时间留给郭朗妮和桑树,她肯定不想被人打扰。以后逮着机会了,再问问她怎么了。”

“可我放心不下,她看那棵桑树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也许是她看待桑树的方式跟你不太一样?你觉得那只是棵桑树,也许郭朗妮觉得那是……是个生灵?”

“你今天很佛系啊夏状元。”松花蛋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跟着夏葱茏走开了。

郭朗妮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树,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几句,丝毫没发现有外客来访。

夏葱茏计划等到周末,便到市区的书店和图书馆碰碰运气。电子书虽好,就是不够方便,夏葱茏更享受翻书时的真实触感。

在解决图书问题的同时,她还得解决一个人。

林渊立很放肆,也真有心,居然按照她的日常穿着,买了款式雷同的衣服。一开始,夏葱茏以为他过把瘾就厌倦了,没想到他会没完没了地跟她同款了将近半个月。

同学们都说,这厮要么是跟她穿情侣装,要么是在COS她。

夏葱茏觉得同学们还是太善良了,林渊立这么干,无非是想打破她的原则,逼她换装。她不知道他哪来的劲头跟她这样耗下去,只知道他不会在气死她的路上半途而废。

夏葱茏不是那种愿意在打扮上浪费时间的人,但体面的穿着还是要有的,不土不丑不尬潮,对夏葱茏来说,就算体面了。

所以每年换季,她都会抽出几天时间,购置些衣物进行搭配,搭配完后做成表格,然后每天按照表格穿衣,省时省力又省心。

夏葱茏不介意自己的打扮过于“格式化”,只是没想到会有人陪她“格式化”。

周六前往市区之前,夏葱茏到校园后门的商业街逛了一圈,然后才上了地铁。她坐到购书中心站下,刚走到C出口,便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林渊立穿着一身与她款式相似的军绿卫衣和黑牛仔裤,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很有造型地靠在墙边等她,笑容得意自满,夏葱茏真想往他嘴里放支玫瑰。

她停下来,与林渊立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淡定地从背包里取出一条红色长裙,这是她在校园后门的商业街买的。她火速套在牛仔裤外,然后不急不躁地迎上劲敌。

林渊立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说:“你以为在裤子外穿了条裙子,就不像我女朋友了?”

夏葱茏笑笑,在他面前飘逸地转了一圈,裙摆随着微风轻盈起舞,使夏葱茏看起来像个媚惑君上的舞姬。

把一千块的衣服穿出一千块的味道,这不算本事,把二三十块的地摊货穿出名牌的感觉,才是气质取胜,夏葱茏便是后者。

她问林渊立:“这条红裙子,你喜欢吗?”

“额……”林渊立有点不敢恭维,“绿配红……你看起来就像只圣诞袜子……念在是你穿的分上,我勉强喜欢吧。”

“那就行,我给你也买了一条。“夏葱茏从背包里取出一条一模一样的红裙子,挑衅似的递过去,“你要不要?”

“只要是你给的,我照单全收。”

地铁口人来人往,林渊立却特豪放地穿上裙子,敬业地模仿着夏葱茏,动感十足地转了一圈,还随舞附赠一手羞赧的兰花指,吓得夏葱茏肠子都悔青了。

他如此矫揉造作,夏葱茏生而为人,也自愧不如。他哪里是人,他是命运派来降服她的妖孽。裙子是红色的,特别抢眼,途经的行人在鄙视林渊立的同时,也不忘看一眼与他同款的夏葱茏。

夏葱茏头一回领会到,原来丢人也带连坐。

她忙把林渊立的兰花指捂在双手间,虔诚忏悔道:“是我大意了,我忘了你不但没皮没脸,还没有下限,所向披靡,极致无敌。”

然而林渊立并没有骄傲,他根本不把这小小胜利放在眼里,捏起裙摆一角,学着女儿家模样轻轻甩了下,说:“穿着裙子转圈圈只是小菜一碟,我还敢穿着它陪你招摇过市。”

夏葱茏气笑了:“林渊立,你的人生字典里,是否缺了‘丢人’二字?”

林渊立埋怨地看她一眼:“夏状元,这难道不是拜你所赐?你根本不介意我丢人,不然也不会送我红裙子。既然我收了,就得使用起来,不然我该拿它怎么办?买个相框把它裱起来?”

“你可以送给别的女生,我又没逼你非穿上它不可。”

“不送。”林渊立特专情地说,“我从不给别的女生乱送东西,万一你误会了,我跳入黄河都洗不清。”

她能误会什么?

夏葱茏没好气地说:“你是自由身,爱给谁送礼物就给谁送礼物,我不会逼你跳黄河,顶多让你跳火坑。至于红裙子……还是还给我吧。”

“不还。”

“它不太适合你。”

林渊立摊摊手:“它适合谁,只有用它的人才知道,我说它适合,它就合适。要不……我把里头的裤子脱给你,也算礼尚往来了?”

这可把夏葱茏急坏了,她连忙作揖,深深鞠躬:“行了,你赢了。裙子归你,你爱穿穿,爱送送,爱卖萌耍贱就卖萌耍贱,我不敢有微词。”

“好,爱妃平身。”林渊立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他犹如帝王模样,伸手扶起了夏葱茏。

生怕他恶心更多地球人,夏葱茏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说服他脱下了红裙子。她原本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不成想输在一招不要脸上。

这一回合,她认栽了,以后随便林渊立,她愿意忍。

二人离开地铁站,向购书中心进发。

路上,夏葱茏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是松花蛋出卖了我?”

林渊立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头:“你这么聪明,怎么不生在后宫?”

夏葱茏面无表情:“松花蛋是怎么卖我的?可卖了个好价钱?还是被你设计了,她不得不卖我?她打游戏输了?”

林渊立摇摇头,一副瞧不起小本生意的模样:“她输给我,那不是必然的吗?既然是必然的,我还拿这个要挟她,不是欺负人吗?”

夏葱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不就爱欺负人吗?这仗势欺人的处事风格很符合你的贱精人设呀。”

“一点都不符合,好男友才是我的人设。再说了,我哪里爱欺负人?我只爱欺负你好不好,旁人我连搭理都不爱搭理。”

“那我谢谢你厚爱啊。”夏葱茏加快了脚步,不愿意与他并肩。

林渊立快步追上,握住了她的手,夏葱茏抬头瞪他一眼,他也不怕,像宣誓主权一样,把手握得更紧了。

“我老毛病又犯了。”他特诚恳地说,“请原谅一个手癌病人对牵手的执着。”

夏葱茏无奈地笑了,感慨自己有生之年,终于遇到了克星。唯一能让她欣慰的,是他克她,她也克他,两人谁也不饶谁,也算是能量守恒,势均力敌。

“林渊立,我逛书店,你要跟着?”

“嗯,要跟着。”

“我很磨叽,说不定一待就是大半天。”

“没事,你做你的,我看着就行。”

这有什么好看的……

夏葱茏懒得费力气说服他,在她身边待腻了,他自然会离开。

夏葱茏到了历史军事书区,视线扫过每本书,下意识地踮起脚尖要取下一本,却被林渊立按住了,他严肃责备道:“有个男人在身边,也不知道差遣?你对这本感兴趣?”

他取下《万历十五年》。

夏葱茏满怀期待地接过,忽而想起,某人正紧巴巴地抓着她一只手,单手怎么翻书?

她甩甩手:“把我的手还给我,我要看书。”

“不还,你的手已经长在我手心里了。”林渊立炫耀着自己空出来的一只手,“你要是觉得手不够用,我可以帮你,你求我呀?”

“我求你。”

林渊立有点意外,她突然乖巧,不再张牙舞爪,他反而不知如何应对。

夏葱茏读懂了他的疑惑,笑着说:“让我妥协的,不是你的不要脸,是知识点。把书捧好了,捧不好就把我的手还我。”

为了明志,林渊立稳稳当当地把书捧着,看样子是不想把夏葱茏的手还给她了。

夏葱茏看书看得出神,没心思琢磨他的想法,这厮便趁机使坏,为了让夏葱茏更靠近自己,他捧书的手慢慢右移。夏葱茏尚未发现不妥,渐渐把头偏向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感觉到自己离他的心脏很近,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夏葱茏一抬头,便迎上他灼热的目光。

林渊立有双会说话的眼睛,纵然一言未发,那目光却刺激了夏葱茏的探索欲。她有些移不开眼,想读懂那双眼睛都对她说了什么。

她感觉到,那双眼睛在对她微笑。

夏葱茏意识到彼此太过亲密,想往另一侧退避。林渊立察觉到她要逃,索性松开了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脑,不饶人地靠过来。她以为他要吻她,他却只是与她的额对碰了一下。

仅仅如此,便足以让夏葱茏乱了心扉。

她推开他:“林同学,你安分点可好,别总是钻文明的空子耍流氓。”

“我对你安分,就是对自己过分。不过,还得谢谢你,是你让我有机可乘。”他主动伸出手,“要不要牵着,万一我又使坏呢?”

“那我就买个狗环,套在你脖子上,反正只要是我送的,你都照单全收,且会使用。”

林渊立有些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不得不跳。

他斗不过她,也治不了她,才更想招惹她。

林渊立想,他和她最好的相处模式,便是一个不认账,一个不认输。 tju4Shkib7Xa+PhYBW1RB/VkHJP9+4APdrWpDFXPAZZLY4ur7QybIXfvZY6s0suE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