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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化学老师姓刘,大伙儿叫他化学刘,化学刘在黑板上写题,写到一半回头问,“谁预习了……”他还没问完,卫晟南就高高举起了手,并怕老师看不见似的,半截身子在过道里斜着,恨不得跳起来喊,“选我,选我。”

“卫晟南,你上来写吧。”化学老师点名,班里泛起一阵轻轻的嘘声。

卫晟南喜不自胜地往讲台奔,与此同时,化学刘点名了,“卫晟南前排的那个男同学,转笔玩儿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站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言语。

化学刘见此人是块硬骨头,但自己也年轻气盛,非要啃下来,开始翻座次表,“颜料?”

全班哄堂大笑,卫晟南在老师身边提醒说:“科,科学的科。”

化学刘揉了揉眼睛,也有些不好意思,“看错了,颜科,你也过来解这一题。”

颜科走到黑板前,卫晟南扭头一看,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解题步骤看,她慌忙用胳膊遮住,抗议说:“别偷看。”

颜科牵牵嘴角笑笑。

他走到黑板的另一端。卫晟南全身紧张,进入战前状态,一定要先于颜科写完,埋头苦写,刚写了两行,颜科已把粉笔抛进盒子,先下去了。他没写解题步骤,只有一个短短的答案,化学刘脸色一沉。

卫晟南安慰自己,就算他先写完了,答案不一定对,全班同学的目光如芒在背,她紧张出一身的汗,解道题卫晟南不过用了五分钟,然而却像是过了五年。

等她满身虚汗地回到座位,同桌薛中天悄声说:“倒数第二步算错了,老大,你算错了。”

卫晟南眯缝着眼睛看黑板,徒劳,高度近视的她即使戴着眼镜,纠正视力也看不清她密密麻麻的板书,但颜科的答案又大又粗,她一眼就看清了。

她的确是算错了。卫晟南此刻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一雪前耻。她似乎隐隐听到身边的窃笑,“不逞能了吧,丢丑了吧……”

“卫晟南同学解题步骤很认真,公式套对了,但答案算错了,考试的时候,这种可以酌情给一两分,颜科同学答案是对的,但没有解题步骤,也是酌情给一两分,”化学刘边在黑板上划线边说,“颜科课堂上转笔玩儿,解题不认真,你们俩放学后把这道题写十遍交给我。”

卫晟南叫苦不迭,早知道不上去写题。

“老师,我课后有篮球比赛,恐怕不能写。”一向寡言的颜科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

化学刘拉下脸,他最怕学生跟他唱反调,经验不足,不知如何处理,“什么篮球比赛,能有考上大学重要吗,万一这道题高考你碰见了呢?”

“代表一中跟国中的校队比赛。”颜科面不改色地回答。

“哦……”化学刘讪讪地说,“那是重要,事关我们一中的荣誉,你可以去,但那十遍回家抄,卫晟南你没有比赛吧?”

卫晟南失落地摇了摇头。

“那你就留下来抄写吧。”化学刘长舒了一口气,生怕卫晟南再出什么幺蛾子,赶忙进入下一课程。

卫晟南清楚地听到前排那个人从鼻子里笑了一声,“成绩再好什么用,不过是死记硬背罢了。”

放学了,眼巴巴看着同学依次离开,卫晟南打开空白的一页笔记开始抄,当然要用尺子量一下行距,并且比在表格线上,防止自己写出线。

一边写一边念念有词,忽然觉得好像有微弱的鼻息在上方飘忽不定,并且一股清新的味道忽远忽近,撩拨着她的刘海,她猛地抬头,撞到一个下巴。

下巴的主人往后退了一步,“卫晟南你有病吗,抬头用那么大力,又不是挖掘机!”颜科捂着下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头发乱得鸡窝样的卫晟南。

旁边的薛中天敲敲前排肖婷婷的课桌,用一种卫晟南听了鸡皮疙瘩起到胃里的声音说:“肖婷婷,要不要去人民体育场看篮球比赛,一中对国中,很精彩的,卫晟南,要不要一起去?”

“好呀好呀!”肖婷婷捋着她的假发,鸡啄米样点头。

“婷婷,你的声音怎么了?”卫晟南纳闷地问。

肖婷婷终于把目光转移到抄题的卫晟南身上,舌头伸不直似的遗憾地说:“我还得陪晟南把题写完。”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薛中天怨恨地瞄了一眼卫晟南,卫晟南也不甘落后,怨恨加十倍反弹。

颜科单肩斜挎着书包,没穿校服,他很少穿校服,偶尔周一全校大会穿一次,今天上衣穿的是件白底带浅金色竖条纹的篮球队服,一条水洗发白的牛仔裤,很衬他小麦色的健康皮肤。

薛中天比他矮了半头,此刻他正不停歇地跟颜科说话,手舞足蹈,颜科略微低着头,专注地听他说,阳光从透亮的玻璃窗投射进来,逆行勾勒出两人的轮廓,颜科的头发带自然卷,绒绒的,被夕阳染成了深棕色,笔挺的鼻梁下略厚的嘴唇,最喜欢抿嘴微笑,带出深深的酒窝。他有着这个年龄段男孩的最佳状态,阳光,健康,对了,还有点蔫儿坏。

“好帅啊!”

就像是有人道破了卫晟南的心声,她吓了一跳,扭头看肖婷婷也跟她一样,目送着走出教室的两人。

“是啊,是挺帅,可更讨人厌。”卫晟南慢吞吞地说。

“讨厌?”肖婷婷诧异地说,“薛中天哪里讨厌了?”

唔……卫晟南无言以对,她以为肖婷婷在说颜科,不过粗心的肖婷婷没察觉卫晟南的异样,卫晟南也急忙岔开话题,“肖婷婷,你跟平时很不一样。”

肖婷婷花痴地捧住自己的脸,脸颊通红,“说真的,你不觉得薛中天很帅吗?”

呃……卫晟南用笔挠了挠头,薛中天喜欢剃平头,细长上扬的丹凤眼,粗眉薄唇,肤色偏白,她觉得还不错,但也没帅到令肖婷婷脱胎换骨的程度吧。

“肖婷婷。”卫晟南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我有办法整到颜科。”

肖婷婷不解地看着卫晟南,夕阳落山,朦胧的光线笼罩着这个身量高挑的少女,她不知道,无聊的命运早已把两人的牌洗好,这一次,是卫晟南主动出牌。 MD+QmWI4Y8QgqZgJQoDH7ElBIxn/jCnq8aShtxEpTPtWmJl5/fllkHivQD0OFF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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