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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

2016年
姑娘,没想到你的日子过得如此艰苦。

2016年夏天,橘城。

橘城淮江一带的富人区刚建好几个高档小区,但离绿化设施搞好怕是还差一大截日子。

七月的太阳猛烈如兽,走在水泥路上像是要将人体内的水分榨干。穆橙橙在没有一丝树荫的空旷大马路上走着,顶着晒得通红的脸将纪允唐上上下下问候了十来遍。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姑姑能托她表姐的老公的哥哥给她找到这样一份工资可观的助理工作。

早就听说这位发工资的主儿难伺候,但没想到是这般刻薄刁钻。不过是家门口偶遇一个认出他是一线明星纪允唐的邻居,就自恋地认定人家一定是早就打听好他住在这里,为了天天能和他见面而搬来小区的狂热粉丝,然后当即决定要搬家,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于是有了穆橙橙在在毒辣太阳里替他跑腿看房的现况。

她抬头看着最后这几幢独栋小楼,心下松了口气,一旁的房屋中介连忙介绍:“这片是新建成的独栋公寓,隔音好风景佳,都是带豪华装修的……”

快被晒干的穆橙橙有气无力地跟在中介身后,耳边聒噪着中介介绍楼房的声音。

突然,楼前台阶左边那块还没有被种上绿植的松软土壤耸动了一下,地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想要奋力钻出。

穆橙橙逛完三个高档小区,最终筛选出几栋视野开阔的独立小洋楼给纪允唐挑选,她从不同方位分别拍照,把几栋小洋楼的样式发给了纪允唐,最后纪允唐敲定了一栋双层小洋楼。

信用卡在刷卡机上龇刺溜一声响过后,穆橙橙终于结束了她跑腿一周的艰苦任务。

中介走后,穆橙橙抱着合同瘫坐在新房里的皮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闭着眼拨出去一个号码,然后就将手机拿得远远的。

几声忙音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何翼清亮的女声,开口便是一顿炮轰:“穆橙橙,你还活着啊?这周我都约你几次了,每次都放我鸽子,你自己心里有没有点数,比我上瑜伽课还忙。”

“这不是来请罪了嘛,今晚约,一定约!”穆橙橙适时将手机收回来放在耳边,“今晚我请客,你定地方。总算解决了一个麻烦事,咱俩今天一定要好好聚一下。”

“这还差不多。”

挂了电话,穆橙橙就开始玩手机,在新房里惬意地躺到太阳下山才悠悠起来,准备回家换身舒服的衣服赴约。

无事一身轻,想到之后都不用顶着大太阳帮纪允唐看房子,穆橙橙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咦,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这朵花?”在周围方圆几里没有绿植的新建楼盘里,她一眼就看到小楼前的黑色土壤里,长着一株颜色别致的低矮小花。

水蓝色的花瓣呈一种包围状,裹着花蕊中间泛着淡淡的白嫩,第一眼便是惊艳。

“还是我没注意到?”穆橙橙不自觉地走近小花,手抚上娇嫩的花瓣。

真美啊!她感叹出声。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拨着小花下的潮湿土壤,然后捏着花茎稍微往上一提……嗯?怎么提不动?

穆橙橙皱眉,再加了把劲,可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她加上另一只手合握着花茎,整个人用力往上拔。

小花骤然松动,穆橙橙一个趔趄差点屁股着地。跟着小花破土而出的还有一个一寸大小的白瓷花瓶,骨碌碌滚到她脚边。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土里?”穆橙橙诧异地俯身拾起白瓷小瓶。小瓶握在手里触感冰凉,霎时去了一身暑气。她拍打掉瓶身上的泥土,仔细端详。

瓷瓶只有小半个手掌大小,瓶口也是白瓷密封起来的,像个缩小版的花瓶。色泽白净,没有任何杂质,不像是路边买来玩腻随手丢在这里的小玩意儿。

穆橙橙研究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只觉得小巧可人又无主人,于是往口袋一揣,连同那朵漂亮的小花一同带了回去。

穆橙橙租住的房子便宜,所以离市中心有点距离,但好在离公司近,走路也就十几分钟,上班方便。

不过,上班后发现,纪允唐压根不去公司。

她辗转了三趟公交车,才跨越了大半个橘城从淮江坐到水榭湾。

下了车从临街的巷子连着左拐两次走到小区前,里面是连片的小矮楼,一到夏天的晚上每家每户都会吃完饭蹿出来消食乘凉。

早上小区门外摆着两只手数不过来的餐车,叫卖早点,摊贩成群。

她很喜欢给纪允唐跑腿买的那种大房子,空荡明亮;可她也爱穿梭在这种富有市井气的环境里,这些嘈杂的烟火气息,有某些特定的时候会变成从前家里温暖的气味,让鼻尖微微发酸。

爬到302房打开门,一室一厅的房屋构造简单得一目了然,小小的四十五平方米的空间在她以及她的行李到来后变得满满当当。

她将小花放在餐桌上就开始拖鞋、脱裤、脱兜着瓷瓶的上衣,然后一股脑地将这些衣物和包包一起往沙发上一甩,就钻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一阵水流声后,她换上清爽的T恤。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翻找能装小花的瓶子。

把小花安置妥当,她将换下的衣物一股脑抱起来往洗衣机的方向走,上衣浅口袋里的小瓷瓶来回滚动。

几步之后,小瓷瓶滚出了口袋掉在地上,碎片四溅。

穆橙橙后知后觉才想起口袋里还有这么个物件,她把衣物往洗衣机里一抛,惋惜地转身去拿扫帚,嘴里念叨着:“可惜了可惜了……”

也就是这么几十秒的时间,四十五平方米大小的房子里面半个来回,转身和回头两个动作。然后在某种介质被打碎了它自身的平衡后,这个世界上突然多了一点妙不可言的存在与可能。

穆橙橙用力揉了揉双眼,摔碎了瓷瓶的客厅的地板上居然躺着一个衣着怪异的男子。

他身形修长,白袍加身腰系锦带,墨发被白玉冠带束起,像是某部古装电视剧里公子哥儿的打扮。

穆橙橙几步跑过去,不敢置信地看着凭空出现的男人。

他脸如桃杏,剑眉入鬓,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薄唇轻抿。

啧啧!眉目如画,是个漂亮男人。穆橙橙手中的扫帚哐啷掉在地上,躺着的人微微皱眉,似乎在睡梦中被吵醒。

窗外正是日落之际,天幕染成一片深红色的云霭,与傍晚特有的金色相互交错成一片瑰丽,从斜窗打进没有开灯的昏暗室内。

白衣男人悠悠转醒,穆橙橙心下一紧,迅速弯腰捡起扫把,对着地上的男人,防备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男人缓缓睁眼,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随后茫然的视线落在面前奇怪姿势的穆橙橙身上。

四目相对,穆橙橙屏住呼吸,惊诧又惊恐地盯着他的眸子——他的眼睛,竟然是金色的!

那是种很奇妙的颜色,有别于太阳的光芒,他瞳孔的金色有种辉煌的光泽,包容万物的明亮像熔浆一样直逼人心。望向穆橙橙的时候她明显感到胸口一滞,威仪的肃穆之感随着她起来的鸡皮疙瘩漫布全身。

金色眼睛应该看起来很奇怪才对,但是放在这个男子俊朗的脸上,却无比得宜,加上他深邃的眉峰,混血感骤然而出。

穆橙橙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地上的男人坐起身来,手肘撑在地上,看着穆橙橙:“你是谁?”

他脑中一片混沌,恍惚中做了一个漫长且一点不清晰的梦。

穆橙橙原本还在盯着他的脸出神,被这一问气笑了。她走近两步,仍然举着扫帚对准他,准备一有什么不对劲就随时动手。

“呵!你倒先问起我来了。说,你怎么进来的?”

“明明是在下先问的,姑娘为何不作答?”男人仰头看她,目光一片清朗。

“什么鬼,你觉得你穿上件戏服就是古代人了?好好说话。”穆橙橙皱眉,上前用扫把杆子那头戳了戳他的肩头,“这是我家,你怎么进来的?你是谁?”

“我是谁?”男人跟着穆橙橙重复了一句。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一片空白,像是被人挖走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他闭上眼想努力记起什么,用力搜寻,脑海深处只有个女子用温软嗓音一遍遍重复唤着一个名字。

颜或,颜或。

“在下……颜或。”

一直举着扫帚的穆橙橙有点举累了,她后退几步坐到沙发上,仍然警惕地举着扫把盯着他:“你是来干吗的?”

“现在该姑娘回答在下的问题了。”颜或起身,眼神在周围搜索了一番,最后自顾自来到穆橙橙坐的沙发另一头坐下,“姑娘是谁?这种奇怪的地方是哪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

他这一副他才是主人的架势,让穆橙橙有点奓毛:“我是这里的租客,是住在这里的!还有,比起奇怪,是你比较奇怪才对吧。”

“租客……是什么?”颜或敛眉。

穆橙橙盯着面前可疑的漂亮男人,耐心地回答他:“租客就是持有权限住在这里的人。”

“那我呢,我住在哪里?为何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如果这是你的闺阁,为什么我会在你这醒来?”

穆橙橙闻言直摇头,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张脸,年纪轻轻的,怎么是个傻子呢。

她手臂一伸,食指指着钢木门:“你擅自闯进我家,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出去。”

“可是,我在这里醒来,我应该才是这家的主人才对。”

“滚出去。”

“等等,这一切都是什么情况,在下一概不知。”人在未知的环境中下意识就想赖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颜或修长的手指轻轻抠着沙发垫,“我不走。”

“滚。”

“姑娘莫粗鲁,你说你住在这里,可有凭据?”

穆橙橙压抑着体内快要爆发的洪荒之力,踩着人字拖噔噔噔回房翻出租房合同,一掌拍在面前的茶几上。

“你不会不认字吧?古代人。”穆橙橙葱白的指尖一下下敲击在合同上咚咚作响。

颜或端详半晌:“看上去有些眼熟,又不是很熟。”

“姑娘别推,姑娘别推。”

门口,穆橙橙用力将颜或往外推。

袍服雪白,玄纹云袖,穆橙橙触碰到他手臂米白色的光滑丝绸,暗自咂舌。好料子啊,这模样、这衣品,放古代怎么也是个风流贵公子啊。

难不成,他真碰上穿越来的了?

穆橙橙赶紧摇头,跟傻子说了几句话自己怎么也跟着变傻了。

颜或极不情愿地被她推着走,脚上的黑色靴子在水泥楼道的灰尘上划出一道笔直的印痕。

他被推得一个趔趄,连忙转身用手拦住正要关门的穆橙橙:“是不是有那沓纸就能住在这里了?怎么样才能弄到姑娘刚刚给在下看的那沓纸?”

“你是说合同?”穆橙橙歪头看着他,“有钱就行了啊。”

“钱……是什么?”

砰的一声,钢木门被大力合上,门外是不知所措的颜或。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穆橙橙从猫眼里往外偷瞄,那个男人仍然站在外面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压低声音:“喂?何翼,我跟你讲,我今天不能赴约了。”

“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还特意洗了一个头,妆都化好了,你说你要放我鸽子?”

“听我解释听我解释。”穆橙橙连忙安抚即将暴走的闺蜜,“刚刚我家闯进来一个奇怪的男人,我把他赶出去了,现在还在外面,我担心我前脚走了后脚他又进来了。”

“男人?”

“嗯。”

“好看吗?”

“……”

“回答。”

“好看。”

“好看我就原谅你吧。”

莫名被带偏的点……

推掉何翼的小聚过后,穆橙橙独自坐在床上思考。她望向床头开得妖艳的小花,怪事似乎是从打碎了那个白色小瓷瓶开始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难不成是从小瓷瓶里冒出来的?她冥思苦想。

从小穆橙橙有个不好的习惯,一动脑子想事情就容易饿。

她决定暂时放下一切费脑子的事情,点了个榴梿比萨的外卖,顺便把客厅打碎的瓷片扫到墙角。

二十分钟过去,外卖小哥的喊声从门外传来,他盯着穿着奇怪的颜或伸出手:“你的外卖。”

穆橙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打开门迅速接过比萨:“我点的,我点的。”

用尴尬的笑容目送走了外卖小哥,正欲关门,颜或凑上前来,他似乎已经改变了他是这里主人的观念,小心翼翼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不能让我住在这里吗?就当我没醒来。”

回应他的自然还是钢木门亲切的关门声,颜或失望地低下头。一分钟后,大门重新打开,他惊喜抬首,金色的瞳孔里有光亮跳动了一下,那张精致的脸正带着期盼,诚挚地看着穆橙橙。

在美男毫无遮掩的直视下,穆橙橙的小心肝微微颤了颤,这恐怕就是传说中自带佛光的男子了,就连向来不花痴的她都有点心跳加快,那普通人光是被他看上一眼岂不都心神震颤。

还好穆橙橙每天面对着纪允唐那张被万千少女垂涎的俊脸,已经有了一层防御能力。而且在她心里一直有个奇怪的认知——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麻烦的祸水。

她手臂一伸,把包着瓷瓶碎片的卫生纸团一把塞进颜或手里:“你的。”

钢木门再次被关上,颜或眼睛里的光亮骤然熄灭,他双手捧着纸团蹲在302室门口,满腹的疑惑和饥饿都让他没法从这里离开。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他什么都记不得了?

颜或的潜意识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咋咋呼呼的女子跟他丧失的记忆有什么莫名联系,她会不会知道什么?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或都无从得知,而他迫切地想弄明白。

“好饿啊,好饿啊。”穆橙橙提着比萨盒坐在餐桌前,拆开纸盒,黄灿灿的榴梿比萨迅速散发出它独特的诱人香味。

穆橙橙戴上一次性手套,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物,十指灵活地在空中弹动,她捏起一块比萨,轻轻往上提扯,绵密的芝士就拉成长丝勾引着她的食欲。

“那个古代人应该也饿了吧……”塞了满口榴梿的穆橙橙眉眼都是满足的笑意,“不管了,不管了,我先吃了再说。”

“喏,给你。”钢木门被打开一条小缝,那里伸出一只拿着比萨盒的白净小手。

颜或起身挪动了一下蹲僵了的腿,接过比萨:“这是晚膳?多谢。”

他打开纸盒,里面三块比萨的榴梿味扑面而来,修长的身形一震:“姑娘,没想到你的日子过得如此艰苦。但纵然艰苦……也不能吃馊食啊。”

“砰!”

同一天,七月十二日。

橘城淮江即将动工开发的新地皮上发现大量白骨,初步怀疑是某种大型生物尸骸,文物研究所的二十名业务人员对此紧急展开重点考古调查、勘测以及挖掘工作。 qAPQvwG5SFkpdx2pw6N24Lv94KFAZgRblGM+aNFUk0z41Bfi3jQS57aE7sLE11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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